雲穎懿走出了飛機場,她左手拖著一隻款式簡潔大方的銀白色旅行箱,右手挽著白色的蕾絲包,她身著白色荷葉邊雪紡長裙,晨風輕拂著她粟棕色的卷發,一副寬邊的黑框眼鏡幾乎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她向四周看了看,也許是因為清晨的原故,路上的行人特別的少,公路上偶爾會有車輛飛馳而過。這個城市對她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的是這裏是故鄉,是從小到大生活過的地方,陌生的是離開了八年了,家鄉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她已經不認識這座城市了,甚至找不到回家的路。
穎懿站在路邊,猶豫了一下,她從包裏拿出了手機,她想打給父母,可看了看手表,現在才清晨不到五點,太早了,也許父母還在睡夢之中,不便打攪。她愣愣的看著手機,一時間竟有些茫然。打給誰呢?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男人的麵孔。不!她猛的晃了晃頭,這麼多年了,她是為了躲避他才逃到了美國,在那整整八年的時間裏她都盡最大的努力不去想他。她以為自己已忘記他了,她是帶著全新的自己的回來的。可為什麼她一站在這片土地上,就會想起那個她分分秒秒都想在記憶中抹去的人呢?
她在街邊木然佇立,心頭陡然泛起一絲酸楚,她苦笑一下,卻沒有料到馬路中間有一輛正在等待信號燈的私家車裏有個男人正緊緊的盯著她看。
這時有輛紅色的出租車停在了她身旁,她穩了穩心緒,自嘲的聳了聳肩,既然能勇敢的回來就真的放下吧!
出租車司機幫她放好了行李箱,問了她要到達的地址,便載著她出發了。
出租車司機是位健談的中年人,一路上碎碎念念個不停,倒也打發了她的寂寞。
車子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鍾,終於停在了“芷嵐別苑”的門口。
司機熱情的又幫她缷下了行李,道了聲‘再見’才離開。她微微的笑著,家鄉的人可真親切呀!連陌生的人都這麼好。如果都是這麼好,如果都是由這樣的人代表城市的窗口,那麼其它城市的人來到別人的家鄉感受到的就不是鋼筋水泥的冰冷,而是人與人之間更多的溫情。
她拖著旅行箱沿著林蔭道往園區裏走。道路兩邊的樹木長的高大而蔥鬱,枝頭上響著鳥兒嘰嘰啾啾的鳴唱。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了一處聯排的別墅,白色的建築區充滿了田園風情,家家戶戶庭院裏都栽有綠植和花草。
她看見有戶人家的花特別的多,牆上爬了很多薔薇的枝葉,綠藤上正肆意的開滿了粉粉白白的花朵。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拿著噴水壺給院子裏的玫瑰花澆水。
穎懿淡淡的笑著,看著那孩子,那孩子長的濃眉大眼的,很是周正。他身上穿著白色的純棉T恤和同色的短褲,雖然有的地方已被水淋濕了卻渾然不覺。他樂嗬嗬的站在花園中,嘴裏哼唱著好聽的歌曲。然後孩子好像發現了有人追隨他的目光,他就向她轉過頭來,一瞬間孩子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她的心一動,而轉瞬間這樣清新的一個早晨,這樣讓人覺得親近又可愛的孩子也在她的心裏定了格。
小男孩向她走過來,笑盈盈的問:“阿姨,你也喜歡玫瑰花嗎?”
“是呀!”她愉快的點點頭。
“我也喜歡,我爸爸也喜歡。”小男孩說。
“哦,”穎懿笑了,這可愛的孩子。“那你媽媽喜歡嗎?”
“喜歡,因為我爸爸喜歡。”小男孩篤定的回答。
“喔。”她心想他的媽媽一定很愛他的爸爸吧!“剛才我聽見你在唱歌,唱的可真好聽。”
“嗬嗬!”小男孩羞澀的笑了。
這時有個女人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了出來,“孩子,快進來吃早飯。星期天也起這麼早,那些花晚澆一會兒水也沒關係的,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