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的暮春,受冰河的影響,南直隸各地依舊春寒料峭,寒氣逼人,尤其是江北一帶,不僅氣寒冷,還布滿暗黃色的濃雲,給人一種黑雲壓城,災難即將到臨的感覺。
江北淮安府城內的街市不少都關門閉戶了,這種罕見的氣象讓他們十分膽寒。
因為江北一代自崇禎八年以後戰亂災荒頻繁,府城裏的災民和乞丐越來越多了,沒處收容,很多人不得不睡在街兩旁的屋簷底下,蜷縮著擠做一堆。
他們在刺骨的寒風中顫抖著,哀嚎著。女人們聲地呼著老大爺,陣陣哭泣。孩子們在母親的懷抱裏縮做一團,哭著喊冷叫餓,一聲聲撕裂著過往行人的心。但當淮安府城內派出的的巡邏兵丁走近時,他們就暫時忍耐著不敢吭聲。
冬去春來,五六個月裏,府城內每都有幾十上百的流民乞丐死亡,多的時候甚至達到了三四百,以老弱婦孺居多。雖然各城門外都設有粥廠開賑,但是災民太多,緩不救急,外加粥廠官員扣克放振米糧,貪汙**嚴重,災民們能領到的救命糧更少,幾乎是杯水車薪。凍餓而斃者充斥街道,誰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挺到明。
清晨,淮安府城東察院西北角的一片空地上,不時的響起一陣陣喝彩聲,四百餘穿著短褐灰衣,腰間懸刀的福王家丁圍在空地上。給將要進行射箭表演的同伴們上場助興。
此時,弓箭和靶子都已經準備就緒,一百多個精於騎射的福王家丁,包括年少,卻身姿挺拔的福王朱由樺在內,均射了八十步外的靶子,大多三射三中,場上一片雷動歡呼。
眾人後退二十步。開始射一百步的箭靶,這次三射全中的隻有不到二十個了,人數一下子減少了超過五分之四,再次後退二十步,一陣嗖嗖嗖的箭矢呼嘯而過之後,三射全中的唯有福王朱由樺,王府護衛統領張堂功,弓箭隊隊頭韓誠。
其他的王府家丁們連射了兩場,均立在一旁休息,但見到福王殿下和張堂功又向後退,自詡射術精湛的韓誠心中暗有些不服氣,張堂功性子謙遜,也自知射術確實比韓誠和王爺差一線,一看這邊較上勁了,便笑笑放下了弓箭退立在一旁觀看,場上頓時隻有福王朱由樺和韓誠兩人了。
韓誠素知王爺的性子,尤敬強者,不懼挑戰,隻要有真本事就不用怕被打壓,所以他也比較放得開,沒有一般下位者對上位者的畏手畏腳。他再次倒退二十步,看了靶子大概已在一百四十步開外,這才停下來,把手中的普通樺木弓一扔,向旁邊一伸手,那邊早有王府護衛送上一張一石的鐵胎反曲強弓和一壺箭。
韓誠順勢解下外衫襖服,選了一支破甲箭,破甲箭頭的破壞力很強,是韓誠入募福王府兩年以來憑之克敵製勝的利器,他拿著鐵胎弓,舉目而望,心中暗思:“射中一百四十步外的箭靶,倒是不錯。”但他轉念又想道:“這雖然有難度,卻也不足以顯示俺高超的箭術,能不能壓倒對方也很難,咱家的這位王爺可是大明宗室裏的另類,也是個騎射雙精,箭術超絕的狠角色啊……”
韓誠微微一思索,咬了咬牙,再次嘩啦啦一下子後退了四十步,此時的他距離箭靶已經達到了恐怖的一百八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