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當世第一人(2 / 2)

不遠處,孫浩扶著梯子,兩名十六七歲的男生穿著不合身的道袍,爬上三米多高的牆頂上拔草。

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靜靜地看著忙碌的人。

在他身下,是木質的輪椅。

李天靈,一個被人逐漸遺忘的名字,曾經是袁朗的堅實簇擁者,後來同樣被人打壓,江浙省玄學分會更是差點被連根拔起。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孫浩和李豐留了下來,如今玄學會除了三人,就剩下二十來名弟子了。

“昨日裏趟風冒雪來到塞北,今日裏下江南桃杏爭春!”

李天靈呢喃了一句,突然他抬起頭,暗淡的眸子閃爍了幾下看著不遠處的孫浩大聲說道:“耗子,給我拿筆墨紙硯來!”

“來了,師父!”

孫浩快步跑回去抱來紙墨筆硯,身後兩名弟子抬著一張桌子快步跟上。

“師父,您要親自寫字啊?”

李天靈沒有答話,讓孫浩把裁好的紅紙鋪在桌子上,他則是麵色嚴肅的拿起狼毫筆,蘸上墨。

柔軟而不是鋒利的筆尖在紅紙上遊走不定。

期間李天靈從輪椅上站起身,看的孫浩臉色大變,驚喜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

上下聯二是二個字,寫到橫批的時候,李天靈突然停下了筆。

“掛上去!”

“啊?”

孫浩看著一個字沒有的空白橫批有些摸不著頭腦,李天靈重新坐回去,劇烈咳嗽了幾下說道:“掛上去吧,讓所有人都別忙了,咱們就在門口等著。”

“好嘞!”

孫浩點了點頭,快步走到桌前,對著還沒幹的筆墨吹了半天,等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對聯來到外麵。

剛刷漆的大紅門,貼對聯有些不可能。沒辦法隻能把對聯貼在兩側的牆壁上。沒有字的橫批,正好貼在門頭正當中。

“青陽門都被滅了,真他娘的解氣。師父的腿……”

孫浩還沒說完突然被李豐從身後拉了一把,剛轉過身就看到兩名弟子推著李天靈走了出來。二人連忙快步走過從師弟手中接過輪椅,李豐說道:“師父,袁師叔會不會生氣咱們沒有去接他?”

“應該不會吧,要不你們去探探口風?”

孫浩和李豐對視了一眼,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寶馬車緩緩停在了不遠處的路口。

車門打開,袁朗依舊是一身白色華服,寧秋還嘲笑他不換衣服,不過袁朗不換衣服卻遠比他換衣服還要幹淨。這就讓寧大少爺有點丟麵子了,最後索性不去比較。

“推我過去!”

李天靈的聲音有些顫抖,李豐聞言,身軀一震緊了緊手裏的木質扶手,用力推動輪椅。

木頭輪子轉動起來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袁朗卻快步跑了起來。

“前輩!”

看著坐在輪椅上麵容蒼老的李天靈,袁朗直接怔在原地。

當初李天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在淩煙閣麵對淩煙閣數百名弟子,毫無畏懼,寧願站著死,不可跪著生的豪情壯誌至今他都曆曆在目。可是現在,他隻能靠輪椅代步,袁朗深吸了口氣,走過去蹲在李天靈麵前輕聲說道:“是我連累了大家!”

“師叔!”

“師叔!”

簡單的一句話,讓李豐和孫浩失聲痛哭,做風水師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嗎?可是這一年來,同行的擠兌,仇人的暗算,讓江浙省玄學分會名存實亡。

若不是李天靈為此犧牲了雙腿,若不是他天天念叨袁師叔會回來,他們兩個也撐不下去了。

不遠處,寧秋看到這一幕鼻頭突然有些發酸,他別過臉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罵罵咧咧道:“他媽的,哪裏來的沙子。”

“青陽門還是道門?”

袁朗的聲音有些低沉,雖然兩家門派的弟子被廢了修為,不過他不介意去多殺幾人,尤其是青陽門,眾多長老可都還活著呢。

李天靈搖了搖頭,說道:“都過去了,能回來就好,我老了,江浙玄學分會得靠你扛旗了。”

袁朗抬起頭看著殘破的分會大門,門上的大紅油漆還泛著亮光,散發著刺鼻的油漆味。兩側牆壁上,則是紅色的對聯,“昨夜裏趟風冒雪來到塞北,今日裏下江南桃杏爭春!”抬起頭,橫批卻是一片空白,袁朗站起身走到近前,身後孫浩已經把狼毫筆遞了過來。

袁朗接過筆,思索了片刻,身體突然升起來與門頭其高。

毛筆在紅紙上寫過,三個大字赫然成型:青藤閣!

“今後這裏就如常青藤永不凋零,山攔海阻,大江注定東流去,雪辱霜期,梅花依舊向陽開!前輩,你的腿傷,可治!”

看著高高在上的袁朗,以及那三個耀眼的大字。

李天靈覺得這一年多受再多的傷,再多的委屈也值了。

早已不知道淚水滋味的他,在這一刻哭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