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疤痕和生意(1 / 3)

深圳的夏天驕陽似火,我們在鋼筋混泥土的影子裏穿梭,自從她決定我們要自己當老板以後,在電子市場整天整天的轉悠。

我拿出當初發傳單的技巧和耐心,用看書時的良好記憶力,記錄著市場上看到的每個細節。

她像一個有著火眼金睛的妖精,準確的識別著每個人的身份屬地,也不冷漠和高傲了,對她認為一些有用的人互留電話,拉著我的手,又用秋水一般的眼神打量得別人心花怒放,轉頭低聲罵一句:“撲街仔。”然後我們繼續在市場裏浪。

她要求我必須得說粵語,並且常常糾正我的發音,她說:“一定別讓人聽出你是“外地佬”,不然別人會欺負我們,你就給別人說你是廣東人,誰知道誰呢?”

在我們的每天轉悠中,我們有了一個香港朋友—耀仔,耀仔看著有些黑得發光,他說自己才二十多歲,我們看他應該有三十往上,精瘦的一個矮個子,脖子上掛著手指粗的金項鏈,帶著兩個大金戒指,手腕上還一條金帶子,彰顯著他是“老江湖”,笑起來時快把所有牙齒都露出來了,牙齒的顏色斑駁得像發黴的牆壁,每天要對我說上好多遍:“兄弟,你老婆好漂亮啦,你好福氣啦,我好羨慕你啦。”

耀仔看梁鳳書時,不是我覺得,真正是色眯眯的目光,好像總是帶著祈求和希望,但是我不懷疑他能搶走我的“妖精”,當初工廠裏的日本人比他高大上多了,梁鳳書都能從容以對,梁鳳書私下的對我說:“耀仔這個帶貨的小頭目,會是我們的印鈔機。”

我們不知道耀仔的真實姓名,也不關心,耀仔也不知道我們的真實姓名、真實身份,深圳人沒閑心關心彼此身份,隻關心能否互惠互利。

和耀仔正式做朋友,是我們到達深圳兩個月後,我和梁鳳書好像一個來路不明的暗探,每天帶著墨鏡在市場裏轉,什麼都問,什麼也不買,說著熟練的粵語,有時還說日語,加上我們演得一副氣度不凡的好模樣,也不惹事生非,竟然風調雨順。

我已經開始長胡子,梁鳳書不讓刮,她隔三差五的給我修剪,說是要讓我看起來比她年紀大,所以我是一副老成的樣子,在外麵時話少而精。

晚上我們賣啤酒在屋裏喝,從沒喝過酒的我總是喝不了幾杯酒睡過去了,越是這樣,梁鳳書越是要和我喝酒:“外麵的人都喝酒,必須得學,不讓將來讓人笑話。”不隻喝酒,她還賣了我人生的第一包煙—萬寶路,在我們的窩裏不讓我抽,她說聞到煙味都想吐,但是她鼓勵我要抽煙,在外麵抽,而且要抽得有範兒。

喝酒抽煙這兩件事,是我學得最快的事情,簡直是無師自通,而且自帶著一種獨特高雅的氣質,簡直就是個天才。不隻抽煙喝酒,在決定自己做生意後,我們晚上還去酒吧、夜總會喝酒,梁鳳書說:“必須得有老江湖的樣子,這些錢必須得花。”她也沒進過酒吧、夜總會,這方麵就不如我了,我的觀察力、洞察力、理解力特別的強,猶如龍歸大海,我甚至開玩笑說:“鳳書,我上輩子肯定是一個十足的壞人,聲色犬馬的事情好像不學就會,書上說管仲是花柳場所的開創者,你說,我也這麼聰明,會不會我就是管仲投胎啊?”

人得意的時候容易忘形,我的話剛說完,立刻就後悔了,因為梁鳳書掐著我腿上的肉,立刻疼得我臉冒汗,她卻不鬆手,滿腔哀怨的說道:“麥子,你給我記住,我們這是為了演給別人看,我不管你上輩子啊,前世啊,什麼好壞,這輩子,你對我必須好,你要敢碰別的女人,你的肉我一塊塊的揪下來,骨頭都給你敲碎,別說碰,想都不能想,知道嗎?”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她終於鬆手了,我低頭一看,她這次真是下足力氣了,血沿著腿滴到地上,我真是生氣了,沒這麼狠的,肉都掐開了。剛要發作,看見她淚流滿麵,她拿著紙巾,蹲在我腿旁邊,一邊流著淚,一邊給我擦拭鮮血,然後按住傷口,抬起頭,滿臉淚水的看著我:“麥子,我知道你疼,我的心也疼,可是,我要你以後永遠記住,記不住就摸摸這個疤,你隻能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