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坐秦小富就不坐，鄉長給民工叫的“徐指揮”是兩回事，徐建川坐下，秦小富卻沒有坐，還在客氣，徐建川說：“秦大叔，請坐！”
“嘿嘿嘿嘿，謝坐，謝坐！”秦小富這才坐下，身體拘束，神色不自在得很。
“徐鄉長！”聲音肉麻，阿諛奉承，不過受聽，是人就愛聽。
徐建川不動聲色，對恭恭敬敬叫他的人理也不理。
秦小富看過去，下意識離座站起身體，控製不住就要逃跑的膽怯。
來人計生辦主任袁立行。
袁力行見到秦小富，下意識就，你他麻計劃外懷孕、欠著我的社會撫養費！拿人來、拿錢來！
秦小富看見袁力行，下意識就，抓大肚子來了、搶錢來了，逃命啊、跑路啊！
袁力行抓秦小富許多年，兩人早已形成貓與耗子的關係。
秦小富見是袁力行，麵色一變，神色慌張，就要離座跑人。
徐建川一個眼神給秦小富遞過去，秦小富這才意識到，老子現在是徐鄉長的人，怕你袁力行個鏟鏟！
他不理睬袁力行，坐正身體。
徐建川看眼袁力行，問：“袁主任，有事嗎？”
袁力行愣了下，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怎麼回事？
袁力行也不是簡單人物，突然就明白了，忙恭順語氣道：“我前幾天就安排了向徐鄉彙報計劃生育工作，看到徐鄉長忙得不可開交，耽擱了下來，今天正好見徐鄉長沒那麼忙，就趕來彙報……”
“坐吧，袁主任！”徐建川示意一旁的椅子。
袁力行連忙坐下，很是恭謹的樣子。
袁力行不知道徐建川與秦小富有淵源，他轉臉麵向秦小富，剛才麵向徐建川的一張臉還笑得璨爛無比，轉眼間看秦小富的臉色寒氣逼人，比川劇變臉絕技還絕技。
“秦小富，我正到處找你呢！”袁力行板著臉，或許是有意在徐建川麵前掙表現，故意擺出哪裏見到計劃生育對象都要工作一番的架式，“你欠下十幾萬社會撫養費，還款計劃也訂了若幹次，就是不還錢！這次領到四個月工錢分文未交，今天不交錢，我要申請法院強製執行！”
袁力行開口就要錢，秦小富理短人虧，雖說有徐鄉長背景，一樣尷尬著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找秦大叔要錢啊！”徐建川一旁淡淡道。
“秦大叔”，徐鄉長這樣稱呼，不應該啊，可徐鄉長就是稱呼的“秦大叔”，袁力行一下子愣在那裏，體製內混誰不是鬼，聯係到徐建川叫自己過來，原來不是偶然碰到秦小富啊！
袁力行是鄉政府多年中層領導幹部，對領導的音容笑怒敏感得很，他立馬臉轉徐建川，嘿嘿嘿嘿，好一張尷尬的笑臉。
徐建川臉上到沒有特別的表情，說話也平鋪直敘：“秦大叔是我的扶貧對象，今天我叫他過來，是要給他家算算賬，家裏還要添置些什麼、債務要減到什麼程度、年收入要達到多少，才能在年內脫貧！”
袁力行愣在那裏，秦小富的家庭狀況他最清楚，家徒四壁，睡的床鋪也是用竹杆捆綁起來的，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即便有一點兒值錢的東西，鄉計生工隊強製執行了去。
秦小富搖身一變，成了徐建川扶貧對象，鑒定貧困戶有規定，固定資產、家庭收入、人口、債務等若幹個數據統計起來，是不是貧困戶一目了然，應該怎樣脫貧也一目了然。
秦小富現在的狀況十年八年都沒法脫貧，更別說致富了，徐鄉長找自己過來，再不明白這計生辦主任就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