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書記小題大作,不過幾個人也清楚,徐建川這麼一舉債,原本緊巴巴過日子的鄉政府,吃飯經濟一下子滑到了更加窘迫的境地。
“我已經對徐建川做出停職檢查處理,我們要幫助他認識到錯誤、改正錯誤,林書記,這項工作交給你!”錢書記把任務交給紀委林書記。
林書記愣怔下,叫徐建川認識錯誤好辦,要徐建川改正錯誤就難辦了,他不是傻子,問:“錢書記,要徐建川認識錯誤可以慢慢做工作,至於改正錯誤,怎麼個改正法?”
錢書記當然明白林書記為什麼問,改正錯誤,說穿了,是要把發放出去的錢追回來。他也清楚,想追回錢,談何容易,然而,改正錯誤不把錢追回來,改正錯誤就失去了意義。
可偏偏又在下於,錢書記自己不能講把錢追回來,兩百多號民工,把錢追回來,弄不好就要出事,若是林書記講把錢追回來,追錢出了事,自己也沒有多少責任。
可林書記偏偏不講把錢追回來的事情,錢書記隻好含糊其辭:“你可以根據具體情況,作出具體決定!”
說穿了,具體決定就是追回發放出去的錢,林副書記心忖,這些錢到了民工手裏,那就成了養家糊口的錢,不是贓物、贓款,怎麼去追回?錢書記是坐著說話不腰疼!
林書記說:“徐建川的錯誤行為應該處理,但錢到了民工手裏,既不是貪汙也不是行賄受賄,我能做出什麼具體決定,請錢書記指示!”
林書記不是推諉,而是一皮球踢給錢書記,要錢書記指示。錢書記能做出什麼指示,涉及到兩百多號民工的生計,誰人也難以做出指示。
錢書記麵現怒容,正要說話。
李副書記咳聲嗽,是要講話的意思。
錢書記見李副書記看向自己,麵現讚同自己意見表情,他知道自己可以不必講話了,李副書記現在講話,從某種角度講,作用毫不遜色自己。
李副書記端杯喝口茶,放下杯,看看幾個人。
李副書記做工作員就在光明鄉,後來做鄉中層領導,副鄉長,再做副書記,是光明鄉的老資格。
李副書記送走了一屆又一屆鄉長、書記,鄉長、書記都尊重他三分,不幸的是,他做到副書記仕途滯步不前,由於鄉長、書記尊重三分,他的倨傲派頭在不知不覺中形成。
王鄉長、汪副鄉長貪汙事件發生後,李副書記密切關注鄉政府動向,他覺得王、汪二人落馬,是自己晉升的機會。
不過李副書記很快就沒有抱希望,鄉政府現在隻有嶽副鄉長一人,組織沒有叫他代行鄉長職務,說白了,沒有要提拔重用的意思。
組織既然不提拔重用,李副書記對什麼事情都懶心無腸,做個看客而已。
可就在李副書記失望時,徐建川借錢發民工工錢,市上雙雄、華祥爭采石場土地,勢必鬧到高層去。
況且,徐建川給雙雄建司借錢,用采石場土地作擔保,錢書記氣急敗壞,不承認用采石場土地作擔保,這隻能說明,錢書記與華祥建司有貓膩。
現在錢書記要處理徐建川、追回發給民工的工錢,李副書記意識到,雙雄、華祥建司參與,民工工錢攪和在一起,光明鄉有大亂的可能。
光明鄉如若大亂,第一責任人必然是錢書記。
錢書記既然是第一責任人,那麼,光明鄉大亂肯定要負第一責任,這樣一來,組織就有可能把錢書記免職或調離,事情再也明白不過了,錢書記沒有掌控大局的能力。
錢書記被免職或調離,李副書記認識到自己成為光明鄉唯一的老資格,組織在配備黨政班子時,必然要考慮熟悉情況的領導任職,他便有可能任鄉長或書記。
想明白了這一點,李副書記就覺得,值得趟趟這淌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