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易天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發現這位一向對他嚴厲而淡漠的哥哥竟然也有柔軟的時候。雖然他的神情看上去是那樣的無畏,說的話也是那樣的滿不在乎,可是他還是從他身上看到了一些非同尋常。那是一份他從來沒有過的眷戀之情,就連當初目睹他與舒心婉結婚時候,他深情款款的眼神都不曾看到過這般的神色。好似心底小心翼翼地珍藏著一個人,珍藏到純粹到血脈親緣才有的那種珍愛。
也是,因為那是他的女兒,血濃於水,總是非必須常的。賀易天暗暗地想。
合上文件之前,他又看了一眼最下麵的備注:繼承人沈葭禾在成年之前的一切繼承資產,由其法定監護人沈沛馨女士代為管理。
沈沛馨,賀易天微微思索了一下,總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的熟悉,可是卻又怎麼都想不出來一個具體的樣子。
正巧又聽見賀易鳴催他,“你有什麼意見?”
他連忙合上文件,“沒有,沒有任何意見。”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一定記得帶上律師去實行,並讓她的監護人認真履行繼承條件,畢竟,那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女人。”
賀易鳴閑閑淡淡地說道,眼角眉梢間竟然浮起了一絲隱隱的笑意來。
賀易天純善,不能夠明白他在說一個不好對付的女人的時候,為什麼還能露出這麼一副蜜汁微笑來。隻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強行抑製下內心的驚惶與詫異。
畢竟賀易鳴,他的哥哥,今年不過才三十九歲,無論從哪個方麵都處在黃金年齡的男人。他應該有屬於自己輝煌的事業,和一個賢惠懂事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可是現在,他卻在想著自己的身後事……
傍晚的時候遲曼曼打了一會盹。最近她一直這樣,大概是因為前些日子她日夜守著車思晴的緣故,睡眠總是間斷的,一會醒來看看車思晴的情況,一會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個盹,也不分白天黑夜,反正睡一小會就醒,實在困了就眯一小會。
可是這樣的睡眠效果顯然是很差的,她總是覺得覺不夠睡一般。中午的時候賀易天才剛走沒一會,她稍稍收拾一會房間,就坐在車思晴的床前又不小心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正聽見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敲著,一下一下地,她以為是賀易天又回來了,隻隨意應了聲“進來”,自己則別過手將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用手指梳了梳,重新綁了一個馬尾。
最後一圈發繩被套上的時候,不經意間見到已經走到車思晴床前的身影,她嚇了一跳,一下子從椅子裏站了起來。
盛弘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顯然因為不能夠適應h國寒冷的緣故,鼻子耳朵都被凍的通紅通紅的。頭發被理成了十分利落的板寸,拆掉紗布的額頭上一塊疤痕看的很是清晰,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的車思晴,好似經曆了一場千山萬水,千言萬語在心頭卻開不了口。
遲曼曼沒有料到盛弘竟然會知道她們在h國,更加不能料到他竟然直接給找來了醫院的病房。短暫的錯愕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抬手在他的跟前擋了一下,“你來做什麼,不是說過,以後不會再來糾纏她的嗎?”
她有些生氣,更有些急切,因為她當初拿了盛太太的錢,來給車思晴做手術,是答應過她,永遠不再出現在盛弘的麵前的。而且,她也不願意盛弘與車思晴,再有什麼瓜葛。
盛弘的目光有些哀涼,他將眼神從床上的人的麵容上轉移過來,“我不糾纏她,隻是想看看她,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