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肖杭的注意力立馬放在了他們說話的內容上,明明是麵對著她站著,可是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抬起來看她一眼。
他竟然沒有上前來糾纏自己。
明明是一件令人輕鬆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遲曼曼卻突然覺得心下一空。
允肖杭說他來Z城遇上她,隻是巧合而已,她開始的時候還不信,現下卻突然明白了。
他其實並不是那麼糾纏不放的人,有的話解釋過一遍也不會反反複複拉著她強調。他說了,也解釋了,至於信不信,願不願意信,那要看她的。他從來不願意勉強。
“需要我去向他解釋嗎?”是沈君澤的聲音。
遲曼曼陡然回神,將目光從遠處的允肖杭身上給收了回來,略微反應了一下才有些明白,“何必呢?”
明明要躲開的人是自己,為什麼還要怕允肖杭引起什麼誤會,又何必多此一舉找他去解釋呢?
“是一個考察任務,昨天就過來了。”沈君澤又說,目光落在遠處的允肖杭身上,他們好似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一行人朝著更遠的方向走去,留下沙灘上一排排整齊的腳印。
“你知道他過來了?”遲曼曼一驚,想了想有些難以置信,“你們昨天就已經見過麵?”
“你忘了,我和他還有業務上的往來,軍用機場項目。”沈君澤疲倦地揉揉太陽穴,“真是頭疼,還以為他是追著你不放,原來是糾纏著我不放。本以為我這次躲的夠遠了,沒想到遇上這個工作狂的允上尉,倒是一路追著我不放。”
遲曼曼氣結地推了他一把,“那你帶上我幹嘛?”
他倒是會給自己找掩護,打著這個理由想讓她不怪罪他昨天偷偷見了允肖杭。
這兩個男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啊?
*
遲曼曼獨自坐在海邊的焦岩上,看著海浪一陣一陣湧上沙灘,又退回去,瞬間沙灘上的腳印痕跡都消失不見。
難怪人們總說大海的心胸寬廣,無論這沙灘上曾來過多少人,留下多少自以為難以磨滅的痕跡,海水隻要輕輕一湧,褪去後便是一片太平。遲曼曼也想自己的心如此刻的沙灘一般平靜光潔,沒有絲毫痕跡,可是即便海風習習,將她的頭發和裙角都吹的飛舞起來,卻怎麼也吹不平她內心的雜亂心緒。
遲曼曼抱腿坐在焦岩上,看著海浪在焦岩上拍出一陣陣白色的浪花,心也像是撲打在她身上的海水一半,鹹鹹的,澀澀的。
“我承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確實覺得你和她有些相像……但是我從來,都不曾將你們當做是一個人,不曾將你看做是她。”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會隻是別人的一個影子呢?……曼曼,我的心,我的人,從來都不曾這樣認為過。你是你,她是她。”
允肖杭的話就像是這焦岩下不斷拍打著的海浪,一下一下撞擊在她的心頭。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因為一個叫做燕溪的女人,輾轉難眠。甚至在那些無法入睡的夜裏,每每總是忍不住打開燈,然後坐到桌前,看著鏡子裏自己的那張臉,細細地,認真地,一點一點地比對著自己和那張照片上人的模樣。
明明剛開始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覺得是與她五六分的相似,可是漸漸的,越看自己的模樣,就越覺得自己與燕溪相象。
某一天她甚至驚悚的發現,自己竟然與燕溪長得一模一樣,燕溪就是她遲曼曼,她就是燕溪。
噩夢中醒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從未有這一刻這般討厭自己的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