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瞿秋白:烽火亂世,鴻雁傳情(2 / 2)

1928年,瞿秋白去蘇聯參加中共六大,此後他在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工作兩年,楊之華和獨伊跟隨他一起在莫斯科生活。

夏天,他們在樹林裏采蘑菇,瞿秋白給獨伊折紙飛機,教她畫畫;冬天,他把獨伊放在雪車裏,讓她迎著淩厲的風體驗飛翔般的快樂。偶爾瞿秋白故意跌一跤,惹得7歲的小獨伊哈哈大笑:“媽媽,你看好爸爸這麼大了還會摔跤,我都不會!”寂寥的雪野,笑聲劃破長空。楊之華看著嬉戲的父女倆,內心十分澄淨。瞿秋白給了獨伊一份沉甸甸的父愛,也帶給自己真實的幸福。

第二年初春,瞿秋白肺病加重,隻好去列寧療養院休息。一個多月的短暫分離,他與楊之華多次通信,有時甚至一天寫兩封,談愛情也談革命。瞿秋白說,“之華,我隻是想著你,想著你的心,這是多麼甜蜜和陶醉。我的愛是日益的增長著,像火山的噴烈,我倆格外的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我黨的老同誌凋謝得如此之早啊。仿佛覺得我還沒有來得及做著絲毫呢!”在瞿秋白心中,個人的情感與國家的命運早已緊密融合。

1930年8月,瞿秋白和楊之華回到上海。考慮到國內形勢的嚴酷,他們把小獨伊留在了蘇俄。一天,瞿秋白給獨伊寄去了一張印著一個大飛艇的明信片,上麵寫著“小獨伊,你長大了,也要為祖國造這樣的大飛艇”。細微之處,父愛躍然而出,也折射出瞿秋白對國家的忠貞和熱愛。

1934年初,瞿秋白被派往中央蘇區,楊之華則留在上海繼續工作。離別前,瞿秋白細心地買下10個記事本,給楊之華5本,自己留著其他5本。昏黃的燈光下,他握著楊之華的手,孩子般笑著說:“之華,蘇區寫信不太方便,你把想告訴給我的話記錄下來,我也記錄下對你的思念,等我們相聚時,就交換著看,好不好?”10年過去了,瞿秋白的眼神如當年一般清澈,盛滿深情。

兩人喃喃私語到深夜11點,瞿秋白才離開寓所。走到弄堂口時,他停下腳步,回頭走了幾步,凝視著楊之華緩緩地說:“之華,我走了!”不曾想,這次分離竟是永訣。記錄著他們的牽掛和相思的10個記事本,也在戰亂中不知所蹤,但那份心靈相通的愛永遠地留於兩人心中。

1935年2月,瞿秋白被捕。麵對敵人利誘勸降,他嚴辭拒絕。在獄中,瞿秋白留下遺作《多餘的話》,裏麵有著他對自己深刻的剖析,苛責自己在革命中曾經犯過的錯和對革命事業的無能為力,也記錄著一個普通男人在生命最後一刻,對家人的眷戀:“我留戀什麼?我最親愛的人,我曾經依傍著她度過了這10年的生命。我還留戀什麼?這美麗的世界的欣欣向榮的兒童,我的女兒,以及一切幸福的孩子們。”

為了他的信仰,為了他所愛的人,瞿秋白選擇英勇就義,將自己的生命永遠定格在風華正茂的36歲。此後楊之華獨自生活了38年。有人曾勸她再婚,楊之華卻笑著說:“這樣的秋白,世間隻有一個。不是我封建不願再婚,是再也找不到他那麼好的人了。”夜深人靜時,楊之華總會一遍遍翻閱瞿秋白的書信,在字裏行間,聽到他親切的聲音,浮現他翩翩的身影,仿佛他不曾走遠。

文字中流淌著一個人的熱血。家書裏濃縮著瞿秋白一生對國家和民族的深切大愛,對愛人和女兒細微而真實的眷眷深情。在那段激蕩的歲月裏,他將濃濃的愛情融入到熱烈的革命中,而他的溫柔與才情,又讓革命中的愛情分外浪漫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