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好,偏偏醒得更早,我跳了起來,一旁的泉水為我伴奏了一個晚上,現在仍然不知疲倦地繼續著,我湊上去洗了把臉,獵神大概在我清晨五點多起來最後一次給火堆添柴之後飛了出去,因為我當時還看到它守在我的身邊呢。我要趕路了,得讓它回來,挎上我的背包,執上我的武器,那兩根大樹幹還沒完全燒掉,我把它仍在燒著的那頭泡進水裏,徹底熄滅了它,然後朝天空大聲召喚我的夥伴:“獵----神!”我已經習慣這樣提高、拉長聲音來呼喚它了,一遍、兩遍、三遍過後,我終於聽到空中那尖銳有力的厲叫劃破樹梢的濃霧而來,我舉起手中的長棍,再次呼喚它的名字,它一下子從朦朧的霧端呼嘯下來,帶著強勁的氣息落到我為它舉起的棍子上,我微笑著歡喜它的歸來,指引它到我的肩膀上來----它乖乖地照做了。我開始繼續我的旅程了,順流而下,這一段還算好走一些,地勢也不那麼險要了,泉邊的那些藤藤草草也少了些。轉了數個大彎,左側仍是高峭的山脊而右側出現了一片了廣闊而平整的森林子,真是太好了,這樣的地形行走起來就不會那麼困難啦!此時才接近十點,天空灰蒙蒙的,太陽還沒有充分地照到這兒來,這片天地還擺脫不了濃霧的籠罩,我正若有所思,突地,聽見前方樹林裏幾聲羊啼,我仔細一聽,啼叫聲裏略帶驚恐,我不由得緊張起來,不知是什麼東西襲擊了羊群?獵神站在我肩膀上,也正盯著林子裏,脖子伸得老長,似乎也不確定那裏的情況。我執緊刀棍,慢慢地靠了過去,聲音漸漸地近了,我想,假如是猛獸襲擊了羊群,那麼這啼叫聲早應該結束了,而那些羊的啼叫聲為什麼還沒有停止呢?我其實可以繼續順著泉流而下的,但是林子裏它們那略帶哀傷的啼叫聲使我不忍心地停下了腳步。看看獵神,它並無緊張之色。於是我決定走進林子裏,去看看羊群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情況。我用長棍挑開那些茂密得垂地的樹枝葉,鑽了進去,循著啼叫聲慢慢探了過去,大約往林子裏縱深了一百米左右,一片沼澤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似乎有所明白了,轉過幾株矮樹,整個沼澤地被我一覽無遺,我看到了沼澤對麵幾隻大山羊在邊上躁動不安地盯著沼澤中正在掙紮的那隻小山羊,浮動著的沼澤即將沒過它的頸部,這隻可憐的小山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以至於跌落沼澤?看看它,隻剩下半個脖子在外麵了,它驚恐無助地嘶啞著,喘著氣兒望著岸邊上的羊群,它已經不敢再多動一下了。我的第一反應是:它們現在需要幫助,而不是我的獵物,在不是生死攸關的關頭趁人之危是可恥的,當然我不會去做這些可恥可笑的事情。於是我立即在附近尋找可以救出小羊的東西,很快,我在地上看到了數根指頭般粗壯的藤條兒爬到很遠的地方,它們的個頭和長度都足以拿來當繩子用啦,我三兩下把它們砍了下來,這還不夠,我得找根更長的棍子,那幾棵矮樹的高度在五六米左右,而且樹幹也隻有手臂那麼粗,再沒有比它們更合適的棍子了,我看中了其中一棵稍微直一點的,使勁兒砍倒它,削去枝葉,用藤條打好一個活結,再將這個活結綁在它的末端,同時一手扯住藤條活結的“主繩”,一手提了棍子,這個簡單的“套馬杆”現在用來套羊咯!
我繞著沼澤的邊緣來到對麵,那隻小山羊跌落出離岸邊四五米的地方,也就是我的“套羊杆”剛好能及的地方!“太巧了吧,要是這兒找不到那麼長的棍子,或者你這個小可憐再掉出去遠一點,恐怕我很難在沼澤把你噬沒以前把你救出來了。”我一邊靠過去,一邊為它慶幸著說。但是羊群激動起來,從它們的厲叫聲和鼻孔噴出來的氣霧就可以看出它們在對我發出警告,就像剛開始我要救那隻被樹枝纏住了的小貓一樣、它們不理解我將要做什麼----甚至把我當做敵人,我沒時間理會這些,但是,為首那幾隻公山羊頭上的利角是很具殺傷力的,萬一它們失控衝過來,把我也撞進沼澤裏去,那我可就慘了,誰救得了我啊到時候?被它們的利角刺傷也不堪設想,所以在我開始營救這頭小山羊之前,必須先把羊群趕開或者安靜下來,否則我的這次營救計劃就失敗了。
現在,我要看看我和獵神之間的默契了,我先騰出手來,抽出大砍刀,揮向羊群,大聲喝道:“獵神!出擊!”獵神似乎聽懂了,它一躍而起,撲打著兩翼飛了出去,聰明的它,飛到羊群上方,呼嘯俯衝、再呼嘯俯衝、並且用它們鷹的家族特有的唳叫對羊群發出恐嚇,羊群被它弄得煩躁起來,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獵神身上,我相信獵神有足夠的體力和它們糾纏到底的,於是我側著身子開始把“套羊杆”朝那頭小山羊伸了過去,這個小混蛋還企圖躲開我!我的藤條所打成的活結好幾次才把它的腦袋套住,而且我又得高度留意身後十米開外的羊群的動態,萬一獵神穩不住它們,被它們衝過來,麻煩可就大了!我套住了它的腦袋,穩住棍子,將手中的藤條活結的“主繩”一緊,藤條活結牢牢地套緊了小山羊的頭部,現在我開始嚐試著把它拖回來了,先用三成的力氣,試試藤條活結是不是已經套牢它的頭部,之後,我開始蹲低身子,拽住整個“套羊杆”,使力把它往回拖。
也許大家都知道,沼澤裏的吸力很強大,假如不小心跌入其中,單靠自身的掙紮是毫無用處的,反而會被吸進去更快!唯一可以做的是借助外力----放開嗓門求救吧,也許上帝還憐愛你、肯定你活在人間的價值的話,那麼肯定會有人出現把你救出來的。這片沼澤的黏著力或者說是吸力還是相當強大的,我一手拽緊“套羊杆”,一手抓住身後的那些小樹借力,整個過程就好比是在拔河----我的對手是沼澤,我將小山羊每往回拖動一點兒,就定住,不能往後鬆勁,否則沼澤裏那強大的吸力又會將小山羊吸回去的,慢慢地,經過我的努力,小山羊終於被我拖回了岸邊,它艱難地爬上岸邊的時候,四條腿打抖個不停,肯定是之前在沼澤裏掙紮的時候使盡了力氣的緣故,我走過去,它很害怕我,但是它顯然走不動了,當然我的手還拽著套在它頭部的藤條呢,我按住它的那對小角,用匕首割斷套在它頭部的藤條活結,一把將它往身後送,免得它一緊張就又跌進沼澤裏去,羊群在我的身後騷動著,直到看到那全身是淤泥的小山羊一抖一顛地朝它們走過去,它們才安靜了下來,我不知道它們會怎麼想,但我已經盡了我“助人為樂”的職責,我無愧於自己的良心了。丟下“套羊杆”,我喚回獵神,鑽出林子,一出林子,太陽光就猛烈地烘烤著我,到處都是熱浪滾滾,我走到泉水邊,捧起那清涼的泉水就往身上灑,幾乎把全身上下都灑了半濕才感到涼爽了些許,這是解暑的一種方法,這種天氣,很容易致人中暑,那就影響我的行程了,我不敢說自己的免疫力有多強,但是總有弱的時候,我得保證不讓自己生病,我身上沒帶有任何的藥----除了一瓶雲南白藥以外。我頭上戴的迷彩圓帽雖然能夠遮擋一點太陽,但是擋不住那酷熱,於是我選了一丫很茂盛的榕樹枝葉砍了下來----拿它來當遮陽的東西,把刀入鞘,一手舉著樹枝,一手拄著長棍,繼續前行,現在沒必要走得很急,保持好體力和輕鬆的心態,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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