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許久未見過他了,自那時微雨,我背井離鄉,已是十年了,我看著自己有些粗糙的手,無奈的搖了搖頭。
“青梨姐姐,天氣這麼冷,你怎麼還不進屋?”覓潼問道,我摸了摸鼻尖,已是冰涼,哦,我忘了,眼前這片霧白,是秋寒露重。
我有些想他,卻無從說起,像個笑話。
“青梨,他…”我看著眼前欲言又止的聞悅,麵上依舊淡然。
“我知道,他死了。”我抿了抿嘴,麵上有些滄桑,硬生生的擠出了一絲微笑。
“青梨,你別…”聞悅再一次欲言又止。
“有什麼就說嘛,別總是這樣扭捏,我又不是旁人,幹嘛總是這般欲言又止…”我的話突然多了起來,其實我並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隻是一味的用不知所以的話填充著自己。
“青梨姐姐,你怎麼哭了。”聞悅沒有說話,覓潼卻道出了事實。
?我聞言,竟有些窘迫,頭也不回的便跑出了屋子。
?秋風有些刺骨,樹葉落在地上,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幾隻老鴉兀自叫喚著,惹人心煩。華燁,果真你從不守約。
?得知他去世以後的幾天後,我乘著馬車,獨身回了我的故鄉。
?若說上我與他的故事,其實並不長,細細想來又有些遙遠,我這才恍然,原來十年光陰,竟是如此漫長,我掀開簾子瞧望著荒涼之野,又是一個春秋了。
?我本是天下第一名繡坊的繡女,繡女身份卑微,可出了名的繡女,身份便有些不同了,我與青茶都是名繡坊的繡女,故事便從這裏說起。
?青茶長相出眾,手藝也極佳,可在旁人眼裏,我似乎比她更優秀些,可盡管聽盡了別人的這番話,我與青茶依舊親密無間。
?按照名繡坊的規矩,每年都要進貢十名頂尖的繡女入宮,給皇族做活,青茶極想去,我便日夜陪她一起練習,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月以後的選拔考試,青茶入選了,而我,雖不想去,卻也入選了。
?我本以為,到了皇宮裏無非也是繡繡花,可現實卻並非如此。
?我與青茶初入宮便受盡了前輩的刁難,那夜也是這般霜寒露重,嬤嬤卻叫著新來的十個繡女去井裏打水洗衣裳,刺骨的冰涼,涼透了心扉。
“哼,還算老實。今兒,就試試她們的手藝吧。”掌頭的嬤嬤有些蠻橫,我們這些身份卑微的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不由得嚇得腿軟。
?可越是吃人的地方便越有出路,我看著青茶眼裏滿是希冀的光,心裏不由得下定決心,這次,一定得更努力才行。
?當天夜裏,我帶著青茶出了寢,偷偷跑到屋後的草棚子裏,挑燈繡花。
“不行了,青梨姐,我的手前幾日被凍壞了,真真是拿不起針來了。”青茶昳麗的臉上有些不甘,看著剛剛從手上滑落的繡花針,眼裏滿是淚水。
“別怕,我來,我繡兩個,用兩種不同的針法就行了,你這幾日好好養手,幹了活以後得用些溫膏,你先回去睡吧,放心,我的手藝,你還不知道嗎?!”我興致勃勃,我不能拋下青茶,我與青茶均是孤兒,若不是坊主慈悲,定是活不到現在,從小青茶便機靈,總能幫上我,她若有難,我怎能不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