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怒道:“我本想在濟州城中休整兩天再去攻打鄆城縣,如今看來,讓這苗尚高多做一天鄆城知縣,鄆城百姓便多受一分荼毒,葉壯士從鄆城縣而來,對縣城中的情況了解多少?”林衝既然決定要打鄆城縣,自然要把情況了解清楚。
葉春回道:“鄆城縣中兵力多寡在下不知,但城中有一位將官名喚姚剛,膀闊腰圓,力大無窮,善使一杆鐵槍,神出鬼沒,百十人近他不得,是以人稱他作‘賽存孝’。城中治安多賴其力,前日裏我被苗衙內劫了財物,便是這姚剛送與我盤纏,我方才能夠到得濟州。隻因他生性耿直,不肯苟且,苗家父子對他極不待見,暗中提拔了一班流氓無賴之徒充作都頭排擠姚剛,統領若去攻打鄆城縣時須要留意此人。”
林衝不禁想起一事,趕緊向那葉春問道:“葉壯士,你可曾聽說鄆城縣中有一個張文遠,他本是鄆城縣的貼書後司。”
葉春莞爾一笑道:“怎沒有聽說,此人已經成了鄆城縣百姓口中的笑柄,這廝為人輕薄浮蕩,喜歡拈花惹草,賣弄風流,又兼逢迎拍馬,投機鑽營,他聽說高俅奉旨征討貴軍,便到濟州前去夤緣,不知何故衝撞了高俅,高俅遂將他當場斬殺,傳首軍中以嚴軍令。”
“什麼?張文遠死了?”林衝一臉不可思議地道。
葉春疑惑道:“是啊,鄆城縣中早就傳開了,怎麼,統領與他有什麼瓜葛?”
林衝遺憾道:“葉壯士有所不知,主公與張文遠這廝有殺父毀家之仇,沒想到這廝竟然死在了高俅的手裏,倒是造化了他。鄆城縣中有兩個都頭叫做趙德、趙能的,葉壯士有無聽說過?”
葉春聽林衝提起這兩人的名字,咬牙切齒道:“那日助苗衙內搶我錢財的就是這兩個狗才,他們本是縣中的無業遊民,隻因與那苗家父子臭味相投,被他們抬舉做了都頭。那苗府尚有四大惡奴,分別喚作鬱元、苟昌、張勇、馬性,也都被他父子安插到縣中任職,直將一個大好鄆城縣搞得烏煙瘴氣。”
林衝勃然而起道:“好個苗黑天,若不斬了他們父子的狗頭,如何對得起當地的百姓。葉壯士,你方才自稱祖上世代以造船為業,想必造船技術是極高明的,我軍中正好缺少這類人才,葉壯士若是不嫌棄,就請加入我軍如何?”
葉春欣然道:“承蒙統領看得起,在下願意加入貴軍,隻是在下除了造船之外,別無所長,隻怕會辱沒了貴軍的英名。”
林衝笑道:“葉壯士有所不知,主公對各種技術人才是極為重視的,我軍中就設有戰船監造司,有孟康總管負責監內事務,葉壯士加入我軍之後,可去該司協助孟總管,盡情施展壯士的才能。”
葉春聽完林衝這番話,歡喜不已。兩人匆匆吃過了酒菜,結了錢鈔,隨即趕往府衙。林衝一路上想著盡早安排攻打鄆城縣的事宜,不提防撞到一個人。林衝連忙致歉道:“衝撞,莫怪!”上前去扶那人,待看清那人容貌後,不禁訝然道:“蕭壯士,原來是你,壯士對我軍有大恩,沒想到卻是住在這濟州城內,林某不曾登門致謝,卻是怠慢了恩人,金壯士是否也在濟州城中定居?”
那人正是蕭讓,月前宋江欲拆散宋金海上之盟,特意派人到濟州城中將蕭讓和金大堅請到山上,仿製宋朝與女真的國書和印章,後來兩人不願入夥,宋江也沒有難為他們,就放他們回了濟州城,是以林衝認得他。
此前蕭讓不願加入二龍山,今日反倒成了人家治下之民,頗覺尷尬,哪裏還敢接受林衝的道歉,趕緊遜謝道:“林統領,萬萬使不得,小民如何敢當統領如此大禮?金大堅與我一向交好,我兩家毗鄰而居。”
林衝看那蕭讓頗為局促不安,已知其中緣故,道:“蕭壯士不必介懷往日之事,今日既然遇到了,就請蕭壯士隨我暫回府衙,我會派人將金壯士一並請來,咱們也有許多時日未見了,正好一塊兒敘敘舊。我軍之中正缺少製作兵符印信之人,待我稟明了主公,對二位委以重任。”蕭讓聽了林衝這番話,方才放下心來,隨林衝回轉府衙不提。
再說林衝與眾將商議攻打鄆城縣一事,內中有石勇上前道:“統領容稟,末將認識城中的一位壯士,名叫李義,綽號‘直頭老虎’。此人在鄆城縣內管理火藥局事務。昔日末將到鄆城縣投奔主公時,並不知主公被張文遠那廝陷害,多虧了李義的指點,方才得知張文遠那廝害了主公還不夠,又在城中四處搜捕與主公有牽連之人,我不敢在城中停留,這才躲過一劫。他起先不是鄆城火藥局的司賬,是個做客商的,末將在大名府開賭場時,他常到賭場裏來,因此認識得他。後來末將打死了人,也是承他庇護方才得以脫逃。統領既要攻打鄆城縣,末將請命前去聯絡李義,讓他做內應,就中取了鄆城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