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走後,宋江並沒有打算放過高衙內,他找來一根繩索,將他綁縛停當,又在他的嘴裏塞了一團破布,防止他叫出聲。這才向晁蓋等人征詢道:“晁大哥,你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處置他?”說實話,宋江看到高衙內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真的有些下不去手殺他。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又知道了我們的身份,若是回去告訴了高俅那老賊,我們雖不怕他,但畢竟也是個不小的麻煩,自然饒他不得,更何況他是死有餘辜。”晁蓋毫不掩飾自己對高衙內的殺意,由於林衝的緣故,他對高俅這對父子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
宋江點頭同意道:“晁大哥說的不錯,那就這樣吧。”
劉唐早已在那裏躍躍欲試,聽到宋江這句話不啻於聽到了綸音玉旨,一步跨到高衙內麵前,從袖中掣出那把殺過孫高的解腕尖刀指向了高衙內,上麵似乎還在滴著孫高的血,高衙內看著劉唐握住尖刀的那隻手手,如同一支死亡路標將要將他引到深不見底的地獄中去。他驚駭欲絕,體如篩糠一般抖動起來,這一抖動就再也停不下來,仿似得了羊癲瘋。
劉唐並不想就這樣便宜了他,他一邊晃動著手裏的尖刀,一邊不斷地在他耳邊說道:“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的,我會一刀一刀的將你身上的肉剜下來,看著你的血液慢慢地流幹,讓你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好了,我現在要開始割下你的鼻子了,我不敢保證能夠一下子就割下來,不過你可別亂動啊,這樣隻會更疼的。”
劉唐還想再嚇唬嚇唬高衙內,方百花一個女孩子,實在受不了劉唐的這些恫嚇之詞了,不由得催促道:“紅毛鬼,你在那裏羅嗦什麼,還不快點動手解決了他。你要是不行的話,就讓大古來。”
劉唐綽號“赤發鬼”,最忌別人叫他“紅毛鬼”,但又不好對一個姑娘發作,隻好將氣都撒到高衙內身上,冷聲道:“小子,本來想多留你一刻性命,現在有人不同意了,到了地獄可別怪我。”說完一把揪住高衙內胸前的衣襟,就要將刀子捅進他的心肺裏麵。
誰知就在這時,高衙內的頭卻歪倒在了一旁,劉唐仔細一看,隻見他瞳孔渙散,麵無人色,猶帶著無限的驚恐表情。劉唐吃了一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氣息全無,劉唐站起身來,一臉晦氣地向眾人說道:“這廝好像被我給嚇死了,這個窩囊廢,真沒用,我還想著親手為林兄弟報仇的。”劉唐似乎對沒能親手殺死高衙內一事感到十分遺憾。
宋江沒有想到最後竟是這樣一個結局,隻能無奈地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晁蓋猶不解氣,對劉唐吩咐道:“倒是造化了這廝,劉唐兄弟,將他的頭割下來,撒上生石灰,用個盒子裝上帶回山寨,交與林兄弟祭拜他的娘子。”劉唐答應一聲,自去準備不提。
宋江和其他人來到院落之中,留下劉唐在裏麵辦事,宋江同晁蓋商議道:“晁大哥,這高衙內的屍體倒要想個法兒給處置了,若是任由它留在這裏,我們今夜就要出城倒是不礙事,隻怕會連累到這家客棧的掌櫃。”
晁蓋讚同道:“宋賢弟果然想得周到,待會兒我讓劉唐兄弟將它扔到荒郊野外去喂野狗,保證高俅看不出一點破綻。”
宋江想到高衙內即將曝屍荒野甚至死骨無存的淒慘下場,心中一陣惻然,但也僅僅是心中惻然罷了,像他這樣的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離子散,萬死都不足以贖其辜!
劉唐做完這一切後,用個布袋將高衙內的屍體收了,自去覓地扔了,宋江等人將客房內收拾了一番,高衙內駭死了,這倒省卻了眾人不少麻煩,至少不用處理血跡了。忙完了這一切之後,武鬆和劉唐也回來了。武鬆向宋江彙報了太尉府上的情況,宋江想那高俅定然已經看到了那封書信,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像高俅這樣將個人的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是絕不會為了國事而不顧家事的,他相信隻要高俅看到了那封信,一定會取消今晚的行動。
“晁大哥,有沒有興趣和小弟一起去看看宣德門前的鼇山燈會?”看到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宋江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晁蓋也是個天不怕的不怕的主,豪爽一笑道:“宋賢弟此言正合我意,聽說燈會的時候,趙佶老兒也會到場,我正要去會會他。”眾人被晁蓋的豪氣感染,也都紛紛叫嚷道:“對,去會會趙佶老兒。”
當下,宋江一行人一路簇擁著來到宣德門前,還未走到跟前,就聽到一陣陣猶如山崩海嘯的呼聲,從那些觀燈的群眾中間迸發出來。宋江隻覺得仿佛來到了人的海洋、燈的海洋、歡樂的海洋。此時禦街兩旁的百姓家的花燈都已點起,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就在這時,大內方向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炮仗聲,好像從遠處滾來的雷鳴。接著到處都放起炮仗來,頃刻之間,就形成萬馬奔馳、萬炮轟鳴之勢,似乎要把這座歡樂的東京城埋葬在火炮底下,把百萬東京人永遠留在歡樂的高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