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鈺再見到大師兄顧長歌,一時語塞,喃喃道,“大……大師兄。”
顧長歌聽到“大師兄”這三個字,微微一笑,眼角甚至有淚水盈眶,“我還以為這一次邀你前來,你又會拒絕。”
“我一出了淩絕峰,便從正陽掌門那裏得知大師兄寄來書信一事,因此就過來了。”唐鈺笑道。
長風見兩個長輩說話,自己站在一旁不合適,便微微行了個禮,暫且退了下去。
唐鈺望著長風離去的背影,心中頗多感慨,這時又想起樹下酣睡的杜如雙,向顧長歌問道:“大師兄,杜師兄這些年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酒了?”
顧長歌朝杜如雙看了一眼,輕歎一聲,道:“你可知道沐瑤在絕情崖已經麵壁思過百年了?”
“什麼?”唐鈺臉色頓時一變,“杜師兄是為了沐瑤?”
“杜師弟他一直鍾情於沐師妹,你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不知道為何,自從百年前她就突然在絕情崖邊麵壁思過,再未出來過,任誰去了也不能見到她。因此杜師弟當時有些難過,就喝起酒來,一來二去,酒喝得多了,就成了習慣了。”
聽完顧長歌的解釋,唐鈺心知杜師兄沒發生什麼大事,心裏稍安,可是他卻忽然掛念起沐瑤來。
她無緣無故為何要在絕情崖上麵壁百年?
晚上吃飯時,顧長歌與唐鈺說起了這些年玉清堂和玄門所發生的許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有兩件事情。
一是之前的數十年間,李誌、周波等諸位師兄相繼離開玉清堂,出去曆練,如今玉清堂隻剩下顧長歌和杜如雙了。
這件事唐鈺之前從長風的口中就知道了。
二是令雲卿在十多年前,嫁給了清心堂現任堂主周若明。
這件事情從顧長歌口中說出時,唐鈺臉色微微一搐,顯得有些意外,不過他並沒有問太多。
小師姐並非是一心向道的出家人,遲早是要嫁人的。
絕情崖邊,那株倒垂的楊柳猶在,石碑上刻著的“絕情崖”三個字依然清晰明目。
吃過晚飯,唐鈺便來到了這裏。
此刻並沒有碧水堂的弟子在這入口處走動,四下裏漆黑而又寂靜。
唐鈺環視四周,卻沒有看到沐瑤的身影,心裏不禁有些困惑。
待唐鈺走到石碑旁,臨著崖邊看向遠處時,他忽然微微張口,像是對著四周的空氣說話一般,道:“你為何要在這裏思過百年?你犯了什麼過錯?”
唐鈺心知沐瑤肯定就在這裏,她一定是身處在她自己設下的結界之中,因此外人無法看到她。
唐鈺話音剛落,一道紫色光芒亮起,緊接著沐瑤從結界中走了出來,忽然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唐鈺轉身望去,她的眉梢微微一皺,卻忽而舒展開來。
在唐鈺的眼裏,她還是一如百年前那麼明媚動人,溫婉冰晶冰潔。唯一不同的是,她與以前相比,有著更加成熟的魅力了。
她的眼睛好像能說話,直盯著唐鈺的雙眼,兩人像是心靈交流一般,誰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多時。
最後,沐瑤輕啟粉唇,問道:“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無所謂好不好,人生不過一場大夢,韶華白首,轉瞬即逝,這一百年,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唐鈺輕輕一笑,說道。
沐瑤清眸微微一動,她心中不敢篤定唐鈺是否還在記恨著自己,記恨著自己當年親手殺了他的師傅。
她有些怯弱,緊握著絕情劍的那隻手甚至已經握出了汗水。
“你是否還在記恨著我?”沐瑤終是問了出來。
唐鈺神色掠過一絲疑慮,忽然恍然明白過來,道:“一百年了,還有什麼事情會想不開呢?”
沐瑤聽他這麼一說,心裏輕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唐鈺再次問道,注視著她。
“什麼?”
“你為何要在這裏麵壁百年?是你師傅讓你這樣做的?”
“是我自願的。師傅她老人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經仙逝,”提起她的師傅,她的神色有些哀傷,“也因此,我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
“竟是這樣……”唐鈺微微咋舌,“那你為何……”
“不為什麼,”沐瑤情緒冷靜下來,毫不遲疑地說道,“我想一心修煉罷了。”
雖然聽到沐瑤的解釋是這樣的,可是唐鈺一個字都沒有相信,沒有人會好好地待在一個地方麵壁思過長達百年。
可是她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會強求她,說不說都是她的事情。
“那現在碧水堂的堂主是?”唐鈺轉移了話題,問道。
“我師姐,如沁。”沐瑤淡淡地答道。
“過幾日便是六堂比試,到時候你會去吧?”唐鈺問道。
沐瑤一聽,她好像從唐鈺的眼神裏看出了期盼,唐鈺應當是希望自己去的,於是她猶豫了一陣,才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