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海燕抽了一隻煙,心中滋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惆悵。“我們都是不幸的女人,雪蓮死了這麼多年,順行一直沒有娶妻,我看你們應該……”龐海燕想給耿鳳凰談談生活的事。
“大媽,我不想為順行挨第四刀。”耿鳳凰伸手拽滅了電燈,怕大媽看她流淚的樣子傷心。
“我知道龐順行一直愛著你。過去,他是有妻室的人,他不能拋棄雪蓮去愛你。現在,雪蓮死了,他一直沒有找,說明他一直愛你。大媽知道你和雪蓮都是小龍河最美的女人,龐順行人長得是醜了點,但他是小龍河有身份的人物。這幾年小賣部、夥房,你當老師,考師範,當幹部,那一樣不是他幫忙?他愛你。他給我說,從你上小學的時候就一直默默地像一個哥哥保護你,愛你!”
“像一個哥哥保護我?愛我?大媽,那年不是龍海濤來的及時,那次批改作文不是海濤開除了我?讓我好好地想想。”
“鳳凰——”龐老師喊,繼續說:“那次他幫你改作文,根本沒有哪個意思,是你小小的年紀多疑了。你想想到這裏工作,不是他撐著,恐怕你早已出大事了!那麼多的流氓阿飛盯著。你得罪了那麼多的人,他們想著報複你。你清算欠款清到龍天翔的頭上。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們難堪,可是逼到這份上,外人看著咱啊!你是實習的幹部。現在順行願意幫我們,你不答應,別說我欠學校,就是我募資建廟的,你想想他順行會放過我們?你該想通了吧?孩子……
龐海燕認為耿鳳凰睡著了,也不再嘮叨下去,自個兒去睡。
“校長,山泉他……把大槐樹燒了!他也燒……個學生跑來,氣喘籲籲地說。
“什麼?再說一遍?”龍山會發起怒來,目光直對擁過來的學生。抓起一輛摩托,耿鳳凰跳上後座,“嗖”地駛出了校園。
他們過了河,直奔龍大河的老荒坡。大槐樹下,成千上萬隻被燒焦的蜜蜂,散發著燒烤的香味。一隻高杆依在樹上。山泉滿臉腫漲,眼睛迷成一線,胳膊也胖了許多,在樹下傻呆呆地坐在耿鳳凰的懷裏。十幾個光著脊背穿著短褲的孩子,站在樹下聽龍海濤老師訓話,地上幾隻難以逃命的蜜蜂像受傷的娃子在嗡嗡地哭泣。
“再往他的臉上尿尿!”耿鳳凰抱著山泉,示意幾個男孩對著山泉撒尿。
“快請醫生。”耿鳳凰說。
“沒有必要,鳳凰!一會兒就好了耿鳳凰窩蜂隻是養蜂掉隊的蜜蜂。”耿鳳凰搖著蒲扇說。
“老爸,你怎看的,讓這些孩子?如果孩子們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就出名啦!還轉正?槍斃都晚了!”
“龍山會,不能怪你爸。你們爸大樹下喝酒,誰管孩子?要不是你爹趕來,爸知要出什麼事情?海濤你們領學生走吧!”龐海燕把山泉領回家。
他們站在樹下,久久凝視老槐樹,隻覺得她不是為自身而頑強活著,而是在支持“後生”,竭盡自己的最後力量。他們在深深的感歎中,領略到了老槐樹對“奉獻”、“犧牲”的深刻注釋,賦予了新的內容。沉默了許久。最後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龐海燕從夢裏醒過來,拉開電燈一看,耿鳳凰不見了,隻是滿桌上擺滿了名貴的香水和時裝模特兒、電影明星的巨照,枕頭邊放著那一本署名龐順行的小說。她哪裏去了呢?她找遍了學校的每個角落,她撥通了龍山會的電話……
第二天清晨,耿鳳凰穿著一件半袖大開領、突出曲線魅力的迷爾短裙,帶著胸花和項鏈,裝扮得灑脫、別致,挾著陣陣“雅香”飄然於小龍河的西岸,搞得濱河大道上上園下田的男人們找不到北。令你再剛強的意誌危乎及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