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還在觀察著四周,看到左側靠牆的地方有一個簡易樓梯,一直通向了房頂上麵漆黑的方向。秦鬆正準備看個究竟,朝簡易樓梯走去,看看到底通向哪裏,結果聽到了李木率先嘔吐起來的聲音。
李木到底怎麼了?
秦鬆順著李木的目光看去。
在銀色的手術台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秦鬆走過去細看,看不出這個女人是誰,他偏過頭不再看女人的麵部。因為他也有點反胃了。
認不出這個女人,不是因為秦鬆不認識她,而是這個女人的麵部已經無法識別,七竅裏長出盤根錯節的蔓狀植物,把臉部的肌肉組織早已破壞,整個臉就是花盆一樣,接納著長出小碎花的植物。
腐肉的味道被壓製在植物花香背後,湊近一看、一聞,秦鬆幾乎被惡臭味窒息。他覺得自己已經有陰影了,女人的臉他這幾天之內都不敢看,估計自己都不敢照鏡子,害怕七竅也長出這種東西。
王怡芝的聲音幽幽從秦鬆背後傳出,嚇了秦鬆一跳。“這是劉琳吧。木小林的錄音上說,劉琳已經變成了一個標本,那一定是交給我桐啟明處理,而且木小林說她的父親林小木當初以為自己酒後亂性,和劉琳發生了關係,為了保全劉琳的名譽,自己和農藥死了,死狀就是七竅流血,。所以木小林讓桐啟明把劉琳製作成標本,一個七竅溢出東西的標本,很合理啊。”
王怡芝看著手術台上無臉女士一點都不惡心。反而還湊近繼續看。
“師傅,已經有屍斑了,大多沉澱在背部,看來死了好幾天了。真是可憐,其他的標本的種子都在身體的別的部位,好歹有活下來的機會,劉琳直接就是用死亡來迎接種子的新生的。可憐。”
王怡芝還在感慨,李木避而不看手術台上的東西。觀察著四周。
這裏就是桐啟明的實驗室,白晃晃的手術台和各種器具應有盡有,還有試驗台和一些高端儀器,像是法醫部門做檢測的時候用的。試驗台上放著三個透明的盒狀器皿,裏麵鋪著一層凝固的暗紅色液體。李木拿起來聞了聞,是血液,血液裏麵還泡著好幾顆小種子。這些東西都不能毀壞,要交給法醫部檢驗。
實驗室三麵是牆,有一麵是高大的玻璃,秦鬆走向玻璃,玻璃對麵是黑漆漆的一片,玻璃上反光,映出實驗室內的景象。秦鬆麵對這一堵牆似的玻璃,看著黑漆漆的對麵,感覺自己麵對的應該是無底深淵。李木發現師傅的反常,他拽了拽王怡芝,王怡芝看看秦鬆站在玻璃前僵硬的背影,兩個人走向前去。
“師傅,這就是快普通的玻璃吧?你看得這麼入迷?”
秦鬆沒回答,看到自己的兩個徒弟都站在身邊,突然心裏有勇氣了,要死也要一起死,不是嗎?
秦鬆心裏腹黑地想。
他突然抬手猛拍玻璃門,隨著玻璃震動出的巨大響聲,玻璃後麵的黑暗被點亮了。李木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整個實驗室。王怡芝沒有慘叫,但是她蒼白的臉色映出她已經被自己咬破的嘴唇。秦鬆也是一口氣沒喘出來就被凝結在了唇邊。
他們看到的是什麼?煉獄?十八層地獄?
他們眼前的一切,事後沒有人願意再提起。
看過無數血腥暴力、黑暗變態美劇的王怡芝也是如此。從這此之後,王怡芝受了很大的精神創傷。回家之後請了專門的心理醫生,做了半年多的心裏輔導。為了有利於她的恢複,家人刪掉了所有的美劇和懸疑恐怖小說、扔掉了陽台上所有的花草和盆栽。甚至都不在她麵前提“屍體”、“死人”、“植物”這種字眼。一年之後,王怡芝她爸爸替女兒向局裏申請調出,把她調回家裏那邊,當片警。據說,王怡芝當了不到一個月的片警就辭職了。
之後也沒有和秦鬆和李木聯係過,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
李木好歹是個大男人,雖然在看到玻璃後麵的另一個世界慘叫了一聲,但是心理也很快平靜下來,之後恢複的比較快,還一直跟在秦鬆身邊。沒有了王怡芝,李木也不再提起實驗室之事。這場噩夢就讓它快點忘記吧。
對於李木和秦鬆來說,也許再過二三十年,這段經曆都隻能埋藏在心裏,封印在心底,實在無法將它比作一個笑話或者一段奇異的經曆。這絕對不能被喚醒,要不然就是無邊無際的噩夢和詛咒。
那,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