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什麼?”
“等死嗎?”
“哈哈哈!”
“快下樓來找死!”
紙上就這四行字。沒有頁頭頁尾,也沒有發傳真的人的姓名地址。四行字巨大地擺在白紙中央。看得王總鼻尖出汗。王總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把這四句話念了出來。
他手一抖把紙掉在了地上。看看黑屏的電腦。覺得這四句話是他自己的自問自答。走廊的風灌進來,窗簾像鴿子的翅膀啪啪啪地作響。王總想要下樓一看究竟。他忽然記不起自己是在等什麼。難到自己真的是在等死嗎?
王總走向電梯,糊裏糊塗按了下鍵。空蕩蕩的電梯專門等王總一樣即刻開了門。王總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想也不想就站了進去。電梯門關上了。
這時安全通道口有個身影看著王總走進電梯,歎了口氣轉身又回走回樓梯間。是範齊。他上來找王總有事嗎?
在洗手間的台子上放著一個對講機,電流嘩嘩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出來,有聲音傳過來,“老張!老張!係統你檢查好了沒?電梯在下降!在下降!”
廁所裏有個聲音悶悶地回應。“王工!你說什麼?稍等,我解手呢!”
對講機裏噪雜的聲音還在繼續,“老張,電梯正在下墜!電梯正在下墜!快采取應急措施!”
廁所裏一陣猛烈地衝水聲掩蓋了外麵焦急的聲音。
那個叫老張的男人,穿著藍色的工裝,提著褲子邊係褲帶邊從廁所悠閑地走出來,嘴裏還得意地嘟囔著,“唉!不愧是老總們用的廁所,地板亮得都能照鏡子,馬桶刷得好新,讓我舍不得尿了!”
係好褲帶,老張拿著對講機走向電梯,“王工!王工!你剛才說什麼?請重複請重複!”
然後老張看到電梯門上的數字顯示第三層。
對講機傳出聲音,“老張快下來!電梯墜落了,卡在了第三層!快點下來。”
電梯內的王總斜攤在地上。脖子扭向一邊。肥胖的身體趴在一邊的胳膊上,大家看不出,在電梯驟降的瞬間,不幸滑到的王總因為自己肥胖的身軀扭斷了脊椎。王總肯定不知道那張傳真並不是發給他的。而是自己的傻助理和男朋友吵架了,那個有著瘋狂占有欲的男人給自己的女朋友發了這張帶有威脅性的傳真。其實這個男人不過是在樓下拿了束花,想要再次請求被原諒。
當天下午,公司首頁通知欄中寫著,人事變動以及新職位交接會議暫時延期。
王總遇難的事情顧天喬在看到通知之前已經知道了。他為王總的事情感到震驚,但是預料到人事變動會延期,所以心裏是無比的舒暢。雖說他現在像一個身患絕症的人,治又治不好,立刻死又死不掉。那種刀懸在脖子裏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但是總比立刻被判死刑要好得多。
顧天喬非常珍惜公司給他的這個意外的驚喜。
而且沒有了成為爭奪職位的仇人,也沒有誰會代替誰的仇恨感,顧天喬和衛澤成了好朋友。衛澤知道顧天喬身陷一樁命案,他沒有嫌棄和懷疑顧天喬,而是詳細地了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後為顧天喬的遭遇感到難過。他能體會到被懷疑被誣陷的痛苦。這是最讓顧天喬感受到安慰的地方。而且兩個人本來是校友,又是師兄師弟的關係,性格相投。工作之中搭檔的親密無間,工作之餘也是無話不談,相見恨晚。就差讓眾人覺得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其實衛澤作為當時的學長,並不和大學時期的顧天喬熟悉。也就不知道那時的顧天喬發生過什麼。顧天喬除了喜歡和衛澤懷念計科院瘋狂的教授們和被眾星拱月的女神們,他對大學時的自己並沒有過多地談論。衛澤不知道,顧天喬希望能在衛澤口中多聽聽母校的故事。他想要懷念那段時光,不僅僅是自己的臆想,而是通過別人的記憶產生共鳴。
那些寫不完的代碼、永遠批評人的教授和一起尾隨過的妹子們,都是顧天喬想要回去的曾經。都是顧天喬和自己夢中的人曾經一起生活過的證明。隻有靠這些東西,才能無時無刻不幫助顧天喬繼續沉浸在過去的美好中。而不是被孤家寡人、身纏命案的現實打敗。
顧天喬願意整天都把自己黏在衛澤身上。衛澤也很受用這種被人需要的狀態。畢竟像衛澤這種過於陽春白雪的人,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並不是很受歡迎。衛澤不願意曲高和寡,可他自己又放不下身段。所以能有顧天喬這麼一個在公司有地位的跟屁蟲,衛澤可以狐假虎威,在工作中接觸到底下的人,根本不怕有人會不執行自己的命令了。
兩個人在某些方麵各懷鬼胎,又形影不離。這早就讓公司裏的某個人看破了。當然看破不說破,大家都能繼續做朋友。
這雙眼睛總是時不時出現在兩個人的背後探索著什麼。
大家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