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吳三桂長歎道,“唉,表哥我最擔心的就是老父、妻兒的安危。表妹你在李自成軍中,表哥無別事求你,隻求你一定要保護好他們。不要讓他們再受到無端的淩辱。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你的親人啊!”
玉蟬苦笑道,“表哥是聰明之人盡說糊塗之話,以妹之力如何保護你一家老小?能保護你家人的隻有你自己。表哥,你再考慮考慮,不要一錯再錯了。滿人畢竟是外夷,還是歸降大順吧!”
吳三故作沉思良久才道,“唉,你回去轉告李自成,容我幾日再考慮考慮。他若有誠意,最好將我老父、妻兒送到山海關。”
正說話間,錦天一挑門簾走進帥賬。他也是剛得到消息,說大順朝的勸降使者來到吳三桂大營。錦天擔心吳三桂思想動搖,故而匆匆來到吳三桂帥賬內。
故人相見卻是兩番不同的表情與心境。當錦天看到玉蟬小妹那一刹驚異半晌,等回過神兒來,上前一把抓住玉蟬的小手兒道,“義妹,這二年你跑到哪裏去了?你可讓我好找啊。”說罷眼中噙出淚珠兒。
玉蟬猛地將手一甩,眼含怒火道,“你是何人,本姑娘不認識你!”那聲音冷得讓錦天覺得好像自己的心頭一下子被放上了一塊冰似的。他顫抖著雙唇問道,“義妹,我就讓你如此痛恨不成?”
玉蟬的冷酷令錦天不可想像。玉蟬此時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錦天的話,一扭頭向三桂一抱拳道,“表哥,你今日所談之事我馬上回去稟報闖王。我會極力勸說闖王歸還你的家人,至於到時你是否言而有信?那是你的事,你看著辦。”說罷又一抱拳,看都沒看錦天一眼,便大踏步出營而去。
錦天張口結舌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他此時的心情悲傷到了極點,自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妹妹,自小便被自己嗬護疼愛的小妹妹。如今相見卻如同仇人,他的心如針刺般疼痛。
待他回過神兒來,飛步向賬外追去。他要追回他的小妹妹,因為無論玉蟬多麼地怨他、恨他,在他的心裏,他的小妹如同他的生命一樣植根在心中。他不能讓玉蟬再離開他,他要盡一切努讓她回心轉意。
一縷紅煙絕塵去,馬蹄踏碎兄妹義;山海關前癡相望,隻盼佳人轉心意;待到來年梨花雨,雙騎賞花馬蹄香。
等追到營邊見玉蟬早已飛馬揚塵而去,錦天懊悔地重回大賬之內。他走進三桂問道,“表哥,玉蟬小妹怎麼到了李自成的軍中?我們三兄妹就不能共侍一主麼?造化怎麼這樣弄人呢?”三桂無奈地搖搖說道,“世事多變,她是如何到了李自成軍中我也不太清楚,隻聽她說李自成認她作了義女,似乎對她不薄。”
錦天放下玉蟬不提,問三桂道,“如今大順朝也在拉攏於你,你此刻成了能夠左右曆史,舉足輕重的人物。你投向哪邊,哪邊獲勝的幾率就會大些。”
三桂嗬嗬一笑道,“你的八旗兵日日在我的山海關駐守,你還怕我反複無常麼?”錦天苦笑道,“倒不是擔心你反複,而是擔心一旦你不肯降了大順,身在北京的一家子人的安危將無法保障。”
吳三桂也愁苦地垂下了頭道,“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我投大清之心已決,不會因家人而改變我的初衷!”
錦天聞聽三桂此言,心裏一驚。雖然事實確實如此,可是由三桂口中無情地說出,錦天聽著心裏不舒服。自己與表哥畢竟分離了那麼多年,如今的表哥再不是當年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如今的吳三桂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作為賭注。這樣的梟雄之為,錦天實難理解與讚同。
在錦天的心中,親情永遠比自己的前途重要。與吳三桂相比,錦天越來越覺他們雖為兄弟,可卻如同陌路之人。他們對人生、對事業、對親情的理解全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