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再婚父親埋殺智障兒,他懦弱得像虎狼一樣(2 / 3)

當天回家,許位權掏錢給父母翻新了房子,置辦了家用電器。臨走時,年邁的母親握著他的手說:“兒呀,你的心思我懂。隻要有我在,我們都會照顧好他的,你不要擔心……”許位權的心沉甸甸的。

2012年春節後,開門營業的第一天,難得清閑的許位權坐在辦公室裏喝茶看報。忽然,他看到家具城門口聚起了一群人,走過去一看,人群中坐著一個胖胖呆呆的小乞丐,他從一個孩子手裏搶了一根甘蔗,孩子的父母正指著鼻子訓斥他,小乞丐一直在流著口水傻笑。許位權的鼻子一酸,聽周圍人介紹,這個小乞丐九歲,是個弱智,從小就被親生父母遺棄。之前跟一個拾荒的老大爺一起生活,年前老大爺去世了,這小乞丐沒人照顧淪落街頭。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兒子許洪雷,許位權揪心般地疼痛。他上前拉起小乞丐,顧不得他滿身汙垢,把他帶到了店裏,讓店員買了四個包子給他,還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此後接連幾天,小乞丐都在家具城門口乞討,許位權總會給他送份堆滿魚肉的飯菜。

四月的江西陰雨連綿,贛州已經半個月沒見到晴天了。這一天,許位權像往常一樣,多準備了一份午餐,拿到門口遞給小乞丐,還給他帶來了兩件幹淨的衣服。小乞丐快速地將飯菜一掃而光。再次身懷六甲的周小平看到他半個肩膀都被雨水打濕了,感慨連連:“我光知道你對咱們兒子好,哪料你對小乞丐也那麼好。那孩子也著實可憐……”一個店員打趣道:“許老板,你該不會想把這個小乞丐領回家吧?!”許位權沒有答話,周小平搶一步說:“那可不行,我們家那個小祖宗已經夠我受的了,這肚子裏還有一個,再說那小乞丐是個傻子,我們怎麼可能要……”

周小平無心的一句話,像一根錐子狠狠地紮進許位權心裏。多年來縈繞在心中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自己不可能把兒子許洪雷接到身邊來,除非離婚。而一旦自己再次離婚,那現在的兒子該怎麼辦?妻子肚子裏的又怎麼辦?想到前段時間,跟前妻通電話時前妻告訴他,女兒許娟的成績自他們離婚後一落千丈,性格也越來越叛逆乖戾。他已經對不起兩個大孩子了,現在不能對小的再有所虧欠。想到這裏,再看看妻子笨重的身子,他更是將幾欲出口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2012年年底,周小平再次生育了一個健康男嬰,店裏的生意全靠許位權打點,他實在抽不出更多時間回家看許洪雷。2013年春節後的一天,母親胃病複發被送往醫院。接到家人電話,許位權駕車急匆匆趕到醫院,卻得知驚天噩耗——母親癌症晚期。許位權悲慟萬分。很快,他又不由得想到兒子許洪雷的未來……

特寫鏡頭下的智障兒,“送你一程”來世健康無憂

母親入院後,全家人日夜守在醫院,兒子許洪雷在學校裏,十多天也沒人去探望。老師幾次打來電話,希望家人能像過去一樣多來陪陪他。許位權抽空獨自去了學校,兒子對他雖然還有些生疏,但已沒了最初的排斥。許洪雷拉他的手,來到教室後牆邊,看自己得的三好學生獎狀,興奮地豎起大拇指,啊啊呀呀地說:“老師說我很棒,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春日的暖陽穿過零零碎碎的樹葉,照進安靜的教室,許位權望著兒子傻傻的笑容,一點看不出異樣。那一刻,許位權多麼希望時光能夠靜止,自己能夠守住與兒子相伴的美好時光。

滿腹心思的許位權回到贛州,剛進店裏,就聽到幾個店員在嘀嘀咕咕議論:“我剛聽說,之前在門口乞討的那個小乞丐,早上掉到章江淹死了……”“淹死了?他怎麼掉下去的?”許位權問。“我也不知道。隻是聽說當時岸上有幾個散步的人,看到小乞丐落入水中,都沒人下水去救。等110趕來,人已經沒氣了……不過這也好,死亡對他就是個解脫……”“解脫?誰說是個解脫,人都死了,還有什麼解脫?”許位權很生氣。那個店員不知道因為什麼惹怒了老板,隻能解釋說:“他那個樣子饑一頓飽一頓的,誰也說不準以後還會遭什麼樣的罪,早死早超生……”店員話說得很殘忍,但許位權知道這也是事實。

許位權一個人默默來到章江邊上,岸上還有打撈時從河裏拉上來的水草,散發著腥臭的味道。許位權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想著同為智障的兒子許洪雷,心中一片茫然。兒子已經跟著母親生活十多年了,從小拉屎拉尿都是母親給他清洗,之前沒進學校前,母親每天至少都要清洗三四條床單。寒冷的冬天裏,母親的手凍得紅腫了,也要不停地洗,隻是怕孫兒受了委屈。十多年裏,母親從未有過任何抱怨。想想前妻,想想對智障兒童心存芥蒂的現任妻子,再想想一天到晚忙碌在外、鮮有時間陪伴兒子的自己,是啊,母親去世後,誰還能照顧這個兒子呢?

其實,再婚幾年裏他沒睡過一個踏實覺,他甚至想,如果兒子許洪雷當時真的如那個醫生所言,七八歲就離開了該多好,對他和自己都是一個解脫。兒子不會再遭人嫌棄和歧視,不會再遭遇意外和不測;而自己多年來的糾結和愧疚,也算有個了結。想到這裏,許位權忽然做了一個決定——送兒子一程,讓他早日解脫,早日投胎做個健康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