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通身氣勢一變,霎那間殺氣四溢。

那架勢我怎能不熟悉?那分明就是經曆過無數場血的試煉才會鑄就的天然霸氣!

看她那“逆我者亡”的修羅眼神,我彷佛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我確實是被驚到了,而後,竟是一陣狂喜:這麼霸氣十足的女人,是我的人!

能夠與我齊肩的女人,又怎會是那不堪一擊的籠中鳥雀?

這樣,剛好!

血色夕陽下,一地殘屍。

姬小七如同出世的浴血羅刹,定在那裏,一動不動,渾身緊繃。

我走過去,剛伸出手去,她便條件反射般直取我喉嚨。我後退一步,回臂格擋,一把抓住那把已經因砍殺過度而鋒刃缺損的大刀。

她的眼中,仍是殺氣重重。仔細看去,卻發現那殺氣彌漫的眼神已經沒了焦距。

我知道,之前那弩箭上是抹了毒的。經過這場廝殺,那毒現下必是躥遍通身筋脈了。

可是,她竟然還能如此屹立不倒!這不是人的毅力與決心所能做到的地步,這已經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了。

因為習慣一個人戰鬥,因為沒有人來救你,所以必須堅持到最後,否則死的必定會是自己。

我非常清楚明白,這是需要經曆過多少次絕境才會練就的習慣,這是需要多少次逼到生命的邊緣才會在潛意識裏留下的習慣念頭!

我突然有些心疼。我至少還有海棠,還有顧清影,還有二絕與若水。

而這個女人,她什麼都沒有。

因為永遠一個人,所以就算是在如此神智不清的情形下,還是下意識得要殺掉戰場上的所有人。

因為永遠隻有一個人,所以她隻能如此做,才能保有一線生機。

“是我。”我輕聲道。

我現在確信,她不是那位真正的姬家小七,長在溫室中的小花朵不可能遭遇到這樣的境況。但我不想知道她是誰,甚至不想知道過去到底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我隻知道,她現在是我的人,而她,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是一個人!

姬小七的大刀頓了頓,慢慢戾氣散盡,嘴角輕扯,微微一笑:“哦,是你啊。”隨即身子如同風中的落葉般,輕飄飄得跌了下去。

那素色的血衣彷佛要化成蝶一般,從此遠去。

我心內突然一陣惶恐,眼前的身影彷佛與當年娘親倒下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我抱著陷入昏迷、沒了意識的姬小七,往戰府飛掠而去。

兩旁的景色,不住向後退去。

我卻頭一次覺得,這郊外到達城內的路竟是這般的長。

二絕曾誇過我的功夫,說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最為強悍的。

我突然覺得,他是在騙我。

若真厲害,我這輕功怎會如此之慢?

懷中姬小七的分量輕得恍如空氣,彷佛我一鬆手,她就會隨風飄散。

娶進她這麼多日子以來,我第一次覺得她瘦弱得如此令人不安。

等她醒來,一定要多喂她點吃食。我想。

若水查探了姬小七的傷勢後,神色凝重:“爺,她毒血攻上心頭,又滯留恁久,怕是沒救了。”

我以前覺得若水醫術雖比不上禦醫,但也所差無幾了。畢竟她是從宮廷裏出來的女官,博聞強識。但現下,我十分懷疑她的能力。

“你有空多看看醫書。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去城裏把所有大夫都給我找來。”我很平靜得下了命令。

二絕怪叫一聲:“爺,若水說沒救,那就真沒救了。這城裏的大夫,哪個能比得上若水?”

“爺的命令你們不聽,可以立刻離開戰家。”我沒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