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話的時候,貝拉在屋內傳來一聲驚叫。我感到身旁一陣風略過,查理飛一般的速度趕了過去。
從閣樓裏突然冒出一男一女兩隻蹲守了許久的陰屍,看樣子它們生前是夫婦,兩個左手的無名指上均戴著結婚戒指。
我上去的時候,查理已經和陰屍展開了搏鬥,我覺得他就是來發泄的,拿一把被打磨得透亮的砍刀左一下右一下將它們的手全砍了下來。
這兩隻陰屍大概餓得太久了,連基本的行動都維持不住,兩條腿軟趴趴地跪倒在地上。
“隻有這點能耐而已嗎?”查理一腳蹬在陰屍的胸口處,把它打翻在地,胸腔凹陷下去,留下了一個永遠都無法複原的鞋印。
陰屍雖然倒地,但手仍然在動,舞動著斷裂的手指,仿佛還在朝查理耀武揚威。查理憤怒的氣焰越燃越高,俯下身去,將陰屍剁成了肉醬。剩下那一隻有了怯意,跪著後退,卻仍然被砍下了腦袋。
查理倚靠在衣櫥邊上,喘著粗氣,感到並沒有為父母成功報仇的痛徹感,反倒平添了不少怒氣。
貝拉在臥室裏找到了不少尚未開封的零食,還找到了一些封存的魚子醬和幹果。看來這對夫婦生前還是一對十足的吃貨。
我的目光在這對夫婦的屍體上駐留了幾秒,感到有些不自然。他們倆乍看之下已經有四十多歲了,身子骨還很均勻,並不像是那種成天吃吃喝喝的大食量者。
疑惑間,我感到衣櫥內有些動靜,猛然間回過神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從衣櫥裏突然蹦出一個年齡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孩兒,當然已經變成了陰屍。她倒是精神頭十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住了還在喘氣的查理肖。
查理肖和它扭打起來。我迅速撿起滑落到腳下的砍刀,一刀砍翻了它。
本以為危機已經解除了,但接下來的發現令我們歎息,查理的肩膀被咬去了一大塊鮮肉。他痛苦地扶著鮮血淋漓的傷口,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李博士掏出左輪手槍,被趕過來的貝拉第一時間攔下了。
“他被咬了,必須殺了他。”李博士尋找著角度,辯解道。
“他救了我,我不會讓你殺他的。”貝拉一反常態,神情極為認真。
這時我也走上前來,遮住了所有盲點,李博士再也找不到射擊的角度了。
他懶得繼續爭執,把槍又收了回去,冷笑兩聲:“哼,等著吧,待會兒他會變得和它們一個德行。剛轉化的陰屍厲害之程度,你們無從想象,搞不好我們都要死在他手裏。”
“你盡可以離我們遠點,到那時我會親手結果他的,無須你來操心。”貝拉撅起雙唇,輕蔑地注視著他。
我開始對這個女孩肅然起敬,居然有如此男兒胸襟,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台詞。
沒過一會兒,查理就發起了高燒,在貝拉的攙扶下顫抖起來。李博士完全放棄了一名醫師應該行駛的治療義務,頭也不回地朝前走著,此時的查理在他眼裏與死人無異。
盯著他令人生厭的背影,我難以相信這種人居然出自以醫術醫德著稱的武都第一醫院。醫生居然試圖開槍殺死患者,所謂醫者仁心,到他這兒成了狗屁。
“別怨我,想在這裏活下去,就必須學會殘忍。”他義正言辭地說道。
“怎麼個殘忍法?和你一樣放出一大堆陰屍殺死同伴嗎?”我開始覺得那時應該讓諾瓦克殺了他,這種人簡直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生存法則,這兒可不是武都,尹黎警官。就算在武都,你也曾親手殺死過不少罪犯,不是嗎?”
他說的沒錯,為此我曾一度懊惱不已,殺死還沒被判死刑的罪犯與殺死還沒變成陰屍的人一樣,都是十惡不赦的事。經曆了武都那些事實之後,我開始明白,許多人和事,都並非表麵上顯露出的模樣,哪怕是親眼所見,也得仔細斟酌。無論罪惡還是正義,在揭開事實真相以前,誰也沒有資格去製裁任何一個人。
“無論未來怎樣,他現在還是我們的同伴,你若敢動他,那就是與我尹黎為敵。”我麵如死灰地瞪著他,畢竟同為武都人,他或多或少聽說過我的名號。大概被我的威懾力震住了,他再也沒敢支吾半句廢話。
走了三五裏較為平穩的路程,從最後幾座民房內搜羅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後,我們覺得食物還是不夠,至少我的背包內還有一半的空間沒有被填滿。
“戴德鎮的後山上有一間教堂,敢隨我上去看看嗎?”沉默了許久之後,李博士忽然開口問道。
“去就去,誰怕誰!”貝拉斬釘截鐵地答道,言語間流露出極度的憤慨,沒想到她對這個“蒙古醫生”的怨氣比我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