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天浸水的內衣尚未幹透的緣故,夜風吹得我直打寒顫,我蹲在門前的花壇,四下裏觀望,這裏偶爾會有一兩名保安拿著手電筒巡視,除此之外,隻有夏夜的蚊蠅和我做伴。
我在原地靜靜等待了一刻鍾,沒見什麼動靜,便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大門。
剛進大樓,就聽到了爭吵聲,仔細一聽,正是張偉,他似乎正在和主治醫師發生口角。
“請你們警方尊重我的病人,這裏躺著的全是重病患者,整天你們的人都在樓道裏徘徊,萬一造成恐慌,使我的病人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你要我們配合你們警方的工作,同時也請你們配合我們醫生的工作,還病人一個清靜的休息環境。”
“這名在逃的嫌犯手裏帶著槍,受過專業訓練,身手極其敏捷,沒有三五個訓練有素的刑警根本不夠看,一不留神就會釀成大禍,如果你們不配合我們警方辦事,今後將會有更多的受害者躺進這裏……”
我現在沒時間聽他們爭吵,正好幾名警員的注意力全放在這裏,病房那頭的防護應該會很薄弱。我悄悄地摸進儲物間,隨手拿了一副口罩和一頂醫護人員的帽子,最後披上一件白大褂就走了出來。
213病房前守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便衣,還有兩個穿著製服的在走廊兩頭巡視,這些人我沒見過,看來為了對付我,張偉已經動了真格的。不過這樣也好,這些人大概都是初生牛犢,連我的長相也不知道。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空隙,見縫插針。
“這位警官,能否借過一下,我得進去檢查下病人的身體了。”
他們見我一身醫師的裝扮,不敢造次,畢竟這裏的主治醫師根本不給好臉色他們看。於是挺合作地往旁邊一閃,放了行。
“對了,你們的上級好像跟我們的上級有些摩擦,現在吵得好凶。”我故意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好讓他們放鬆對房內的警惕。
關上門,隻見母親隻身一人躺在房內,臉上掛著氧氣罩,身上插著各種儀器的線頭,一直連接到床頭的各種儀表上,發出“滴滴”的聲音。看到這裏,我心疼地沉下了雙臉。
我摘下口罩,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一步一步靠近病床,就在我坐下時,母親大概有了心靈感應,眼睛居然睜開了,溫柔地叫了聲:“兒子!”
“兒子,我就知道你會來的。”她眼裏噙著淚,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我趕緊雙手拽得緊緊的,生怕她會離我而去。
我已經有超過三個月沒回家了,自打當上刑警以來,因為查案和追捕犯人,我們母子倆總是聚少離多。這些年她的白頭發成倍增長,每次見麵,我都要驚歎母親頭上那逝去的烏黑。現在終於可以用白發蒼蒼來形容了,而我的母親也躺進了重症監護室。
“媽,兒子不孝,現在才來看您……”
幾番噓寒問暖,使我愈加悲傷,我的思緒被親情完全占據,無法自拔。以至於我完全忽略了潛入的初衷,仿佛我真是來探望母親的,僅此而已。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危機正在慢慢擴大。
“黃署長來了,趕緊去迎接!”門外響起了動靜,腳步聲急匆匆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我立馬跑向窗台,醫院正門停了一輛警車,一臉陰沉的黃署長正從裏麵走出來,我回身望了眼母親,有些惆悵和無助。
“媽,我時間不多,關於車禍的事,我想問您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