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伸出手握住了付鈺笙的手,試著開口想要安慰他。
付鈺笙回過頭來看著穆盈盈,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隨即便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盈盈一愣,低頭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才發現因為出來的緊急,也沒來得及換衣裳,現在直接穿著睡袍和拖鞋就站在這兒了。
好在這裏是急診室,所有人都形色匆忙,即使穆盈盈穿著這樣一身出現在這裏,也沒有任何人會感覺到突兀。
在等待醫生給朵朵檢查治療的空檔裏,付鈺笙拉著穆盈盈的手坐在了一旁長廊的椅子上。
他對穆盈盈說,朵朵生下來不到一歲,就查出了先天性心髒病,所以相比起普通的孩子,她成長的過程裏吃過很多苦,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這麼寵著朵朵的理由。
“她的心髒是先天性畸形,可她還太小了,沒辦法做移植手術。更何況隻要是手術,就有風險,穆盈盈舍不得讓她去遭這個罪。”付鈺笙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比起以往,又低沉了幾分。
他的話讓穆盈盈聯想起了牡丹的女兒。
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殘忍,讓那些美好純潔的生命,遭受這麼多痛苦?
這一刻,穆盈盈忽然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再去埋怨自己的父母沒能陪伴她度過一生。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感受到任何身體上的疾病痛苦,這大抵已經是自己的父母能夠給予她的全部了。
一個健康的身體,在很多時候,比什麼都重要。
“一定會沒事的”,這句話成為了穆盈盈今天晚上的主台詞,她一直不厭其煩地在對付鈺笙重複著。
他難得沒有嫌她煩,也許是因為擔心朵朵的緣故,也沒心情嫌她煩。總而言之,他便始終坐在穆盈盈身邊,凝視著治療室的位置,沉默地聽著。
“盈盈,你說她會不會恨她的媽媽,會不會恨我?如果不是我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她就不會承擔這麼多痛苦。每次她心髒病發的時候,我都恨不得能夠替她挨著,但我無濟於事。”付鈺笙的話突然開始變得多了起來,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盈盈知道他是緊張,也是害怕。
每一次心髒病發都可能是患者與死神的擦肩而過,沒有人能夠預料自己的生死,老天爺也不會看在朵朵是個可愛小孩子的份兒上,就對她特別寬恕。
“鈺笙,要不然等她大一點的時候,問問她自己的意見吧。假如她願意接受心髒移植手術,願意承擔這個風險去換來一個得到健康身體的可能,那你就順從了她的意思吧。畢竟隻有朵朵自己才知道,她想要過的日子,到底是怎麼樣的,即使身為父母,也沒辦法替她永遠做選擇。”這是一個說不上辦法的辦法,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講能不能寬慰付鈺笙的心。
就在這時,付鈺笙突然做出了一個讓盈盈完全意想不到的舉動,那就是他突然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手臂縮的很緊。
一瞬間,盈盈的身子驀然一僵。
在急診室裏,這樣的擁抱令盈盈猝不及防,也不知道它到底代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