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台齊天塔。
霧雨朦朧中,依稀可見兩道人影正緩緩穿行。位於稍前的是一位身著素白長袍的長須老者,他一頭黑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漸漸被雨淋濕。他的身後是一個妙齡的少女,右手撐著油紙傘,傘葉微微傾向前方的老者。正是歐陽上智與金羽蘭,二人正攀登這座古樸莊嚴的九層高塔。
此地主人是童顏未老人,一位去老還少的先天修道者,不僅輩分極高,修為也同樣深不可測。
歐陽上智對此次的會麵十分重視,一路上愁眉緊鎖,一言未發。金羽蘭腳步匆匆,俏麗的麵容顯得有些慌亂。
雖然金羽蘭自幼受蕭竹盈調教,但畢竟隻是一個花季少女,麵對未知的事物自是十分懼怕,懷著忐忑的心情登上頂層後,當她看到大殿正前的高台之上,盤坐著一位銀發蒼蒼的稚童,麵容森寒,雙眼深邃,這種恐懼感便愈發強烈了,一對小巧齊整的銀牙不自主地開始打顫起來。
童顏未老人從靜坐中回過神來,問道:“歐陽上智,因何來到雨台齊天塔呢?”
“為了流星君一事。”
童顏未老人嘲弄道:“哈哈哈,流星君偷取我的寶鑒,還殺了我的麾下,你想我有可能救他嗎?”
金羽蘭強壓住內心的恐懼,猛地一咬舌尖,鼓起勇氣道:“你的麾下是我所殺的。”
童顏未老人將目光移向金羽蘭,“嗯,你如何殺死我的麾下呢?”
金羽蘭從懷中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無字書,聲音有些顫抖的道:“用黑邪書中的邪靈。”
“你真有膽量。”
歐陽上智揮手讓金羽蘭退下,“我是特地帶她來向你賠罪的,這本是天星一氣的寶鑒,我現在就將它送還與你,希望能夠彌補流星君的過失。至於你的麾下慘死一事,你要如何處理,我絕對不會過問。”
“殺人本應償命,可是我賣給你歐陽上智一個麵子,隻要求殺人凶手留在我雨台齊天塔一百天的時間。”童顏未老人從口中吐出一個鵝蛋大小的乳白色圓珠,在空中滴溜溜一轉,猛地鑽進了金羽蘭的身體之中。
“啊……”金羽蘭突遭劇變,頓時昏厥了過去。
歐陽上智再也不看她一眼,就像是隨手遺棄了一個破損的玩偶一般,“隨便你,你要永遠留住她也可以,不過你一定要醫好流星君的傷痕。”
“這個簡單。”童顏未老人將丹藥交給了歐陽上智,隨後補充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詳談。”
“什麼事情?”
“劃分界限。”
歐陽上智拂須笑道:“哈哈哈,童言未老人,四海本是一家,何必分你我呢?”
“你錯了,這是權益的問題。”
“原來你也想自立為王。”
童顏未老人冷笑道:“你不也是如此嗎,歐陽上智。”
“哈哈哈,權勢這種東西的確人見人愛,但未老人有想過嗎,如果你自立門戶,那有一天你我可能會兵戎相向,你何不繼續過著你以往的生活方式,讓齊天塔成為一個不染風塵俗事的人間仙境呢?”
“歐陽上智,你會放過一個不問紅塵俗世的人,這很難說,史豔文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簡單形容,你的心胸如同明太祖朱洪武一般。”
“咱們談論武林,不問國事,童顏未老人,你有慎重考慮過嗎?”
“當然。”
“那你認為如何分法?”
“黃河以北屬於我的管轄,所有的天然資源歸我所有。”
“你勢單力薄,黃河以北那麼遠闊的地方,你要如何管理呢?”
“我自有我的手段,你不用費心。”
歐陽上智沉吟半晌道:“不如這樣,兩個月以後,你、我、南霸天之主,咱們三個人在嵩山最高峰見麵,再做最後的決定。”
童顏未老人同意道:“好,兩個月後我一定赴約。”
“那我告辭了,請。”歐陽上智拱了拱手,獨自離開了齊天塔。
童言未老天閉眼沉思道:“嗯,三分武林已經成為了事實。”
月中天。
床榻上,重傷昏迷中的流星君,渾渾噩噩地感覺到一股嗆鼻的中藥湯汁緩緩由口中進入了腸胃,一陣黃連般苦澀的氣息刺激著他的味蕾,令流星君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了出來。
流星君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眼,隻見歐陽上智坐在床榻邊,手中還端著一碗殘留的藥渣,於是提起力氣勉強開口道:“又勞煩你了,歐陽先生。”
“說勞煩就太見外了,咱們是好朋友、老兄弟。”
流星君打量四周,疑問道:“為何不見盈兒呢?”
“是我叫她出去辦事了。”
“原來如此。”
“流星君,當初在藍色天朝的時候我有交待你,不可再回雲路天宮,你為什麼不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