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鞭炮聲,千玄璋才對一直跪在祖宗牌位前的千霧道:“起來吧!”
祠堂內無言跪著的年輕人磕了三個響頭,慢慢站起身來。他等候在一旁,準備聆聽父親的教誨。在這一刻,和父親單獨的相處,千霧越發感受到身上的壓力增大。
今日的太陽極好,千玄璋望著外麵的天色,心中爽朗萬分,回想起往事,自己也是從年少時接任千鈞澗一步一步走過來,和千霧又有什麼不同,年年屋外的綠竹節節高,古木黃了又綠,綠了又黃,從他接任起已過了快三十年,還是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他指著祠堂內擺放整齊的一盆盆蘭花問道:“你可知道為何千家的祠堂裏擺放的從來都是蘭花?”
一般人家的祠堂擺的大多是菊花,隻有他們一家,年年從雪山下不遠千裏移植來未開花的墨蘭養著,等成了約定俗成,這麼多年竟也沒人疑惑。
“因為......因為家訓上寫著,但為何要規定這個,孩兒不知。”千霧心中有些不成熟的猜想,但還是等候著父親告訴他。
“外麵都說,咱們千家是幽蘭一族的後裔,你覺得對嗎?”
千霧頓了一下,道:“父親能允許孩兒說實話嗎?”
千玄璋負手直立,神色威嚴凝望著千家曆代祖先的牌位,等著背後的人說出自己的見解。靜穆之下,隻聽見千霧朗朗的聲音傳來:“其實無論是或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認為我們家是!千鈞澗立名已久,早就不需要這種是也非也的傳聞,但在成立之初,如果沒有幽蘭一族傳人或後裔的名號,絕對沒有千鈞澗這麼響亮的名聲,也不可能聚集到如此多的名醫為我們山莊打響招牌!”
“道理深淺不誤正事,你這麼想倒也沒錯!”
千霧再次跪在他身後,“我想父親今天,就是要告訴我千家到底是不是幽蘭一族,對嗎?”
千玄璋欣慰點頭,多年的栽培是沒有白費的,千霧雖還有些不成熟,但已經近來辦事有章有法,千鈞澗交到他手裏,不指望能繼續光大,隻希望能守成有道。
想起往事,多年前,他也是從父親手中接過千鈞澗的擔子,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連自己的孩兒都已長大,要接手自己的擔子,他不禁慨然道:“是啊,此事代代相傳,代代隻傳一人。”
“所以母親也不知道?”
“是不能知道!”千玄璋扶起他來,厲聲道,“霧兒,幽蘭一族歧黃之術出神入化,可是,你可知道幽蘭一族最大的秘密是什麼?”
“孩兒聽從父親教導!”
“秘聞族人之血,可治百病,活死人肉白骨。”千玄璋幽幽說道,“這才是為什麼先祖要創立千鈞澗的原因,最初,也不過是想保護後代,萬一這個秘密被他人知曉了,能夠保命!隻是我們千家到如今已是遠支,體內的血倒沒什麼大用。”
“那為何還要隱瞞......”
“霧兒,古語雲,人和畜生的分別是有無道德之分,畜生永遠隻能是畜生,人有時卻可以不是人,此秘聞一旦被天下人知曉,千家比之萬眾不過一介塵埃,無論我們的血是否有功效都會遭到所有人的截殺,那時便是千家滅亡之日。”
包治百病,活死人肉白骨。是多大的誘惑?人人皆求長生不老無病無災,隻要有一絲希望,便是殺人飲血又有何俱?
“孩兒明白!”
“你明白就好,為父今日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幽蘭一族內,鼎盛時期有兩門秘術十分盛行......”
幽蘭一族有兩門鮮為人知的秘術。千玄璋也是從父親一輩那裏聽過來的,如今這兩門秘術知道的人少,會用的人更少。
千霧問道:“是什麼秘術?”
“一種名為還魂,另一種名為換魂!”千玄璋鄭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霧兒,你可知這兩種秘術絕不能告訴他人,便是你以後的妻子也不能。”
“孩兒謹遵父親令!”
“無論是換魂還是還魂都是逆天的秘術,所謂逆天,便是不能存在於世間的,受者無畏,可是施者必要承受逆天的懲罰!這兩種秘術,手法極為相似,若是一著不慎,便會難以控製,所以已經被祖先們立為禁術!”
“不能用?”
千玄璋苦笑,“是不能用,也是不會用!”
千霧好奇道:“那懲罰是什麼?”
懲罰過於慘烈,使得本就鮮為人知的秘術幾近失傳,就連千家,也隻是知道有這樣逆天改命的機理,卻不會使用。一來古籍中的零星記載早被先人單獨燒毀,二來此秘術需用幽蘭一族至親之血作引,而千家的幽蘭血脈稀薄,難以成事。
千玄璋一字一句道:“五內俱損,日日子時受噬心之痛,且壽數難永。”
千霧能夠想象得到那種痛苦,或許唯至親之人,才會甘願日日忍受這般煎熬也要救人一命。怪不得祖先們要將這兩門秘術立為禁術,這是救了一個人,卻害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