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張口,握笛的手,輕輕的鬆開,立直身子,退後一步,指節握得發白。豔紅的唇此時竟顯出一絲清淡來!
雲輕遠遠看見,冷哼一聲,像是終於滿意了,水袖間的手這才鬆開!雙手齊舞,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度,刹時之間,崖頂的烏雲慢慢的散去,陽光拔開厚厚的雲層,終於露出臉兒來。照亮了我小小髒汙的頰麵。此時,發間結痂的血液與胸前的鮮血,顯得那樣的觸目驚心。
立於陽光之下,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下頜高高的揚起。雲輕掃向她的臉,隻一瞬間,便將眸光移向別處!雖然麵無表情,嫌棄之意卻頗為明顯!“她的心碎了!雲風!”她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我的心碎了,是件再稀鬆平常的事!
雲風殘忍的笑了下,回過身來,輕舔著指尖不小心沾到的血絲,妖惑的道,“如果你不來,我有更適合她的死法!”言下頗有責怪之意!似是雲輕打擾了他遊戲的興致!
雲輕水眸輕斂,一時之間看不清她的表情。崖頂的風漸漸的住了,竹林依舊恢複成之前波浪起伏的樣子。我的身子很冷。唇角發白,慢慢的轉身,朝著懸崖邊艱難的走著。隻差幾步而已!為什麼非要我死!
雲輕皺眉。“心碎了,還有力氣走路嗎?”她的聲音裏頭泛著一絲笑意。如同三月的春風。
雲風挑眉看向雲輕,修長的手慢慢對著我的背影舉起。
雲輕淡淡的搖頭,“何必為了這麼低下的女娃,贓了自己的手!”
他邪邪的笑著,“相對於弄髒自己的手來說,我最在意的還是雲輕!”
此時,我終於已經到了懸崖的絕壁邊!趁著他回頭的當口,攸的一個輕身,朝著崖底一躍而下!懸崖下頭一人高處,一隻小型的蝶箏張開雙翅迎向我。俐落的一個翻身,緊緊的捉住蝶箏的兩翅,飛快的割斷綁蝶箏的繩子,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隻花了三秒的時間!
雲輕的目光隨著我而動,攸的雙眸一眯,唇間的鮮血疾射而出,染紅了青綠的竹樹。雲風一怔,趕緊轉身,卻為時已晚。一個飛躍至懸崖邊,眼見著那破爛的蝶兒朝著懸崖底下飄飄蕩蕩的墜落。
他的眸子閃著一絲震怒,一絲不信,修長的雙手慢慢的收緊,直直的指著那越來越遠的蝶箏。剛剛的傷口再度破裂,鮮血順著握緊的手落下懸崖,滴到破爛的蝶箏之上,慢慢的暈染開來。唇角泛上嗜血的弧度,他冷著聲道,“真的不能對你仁慈!落下懸崖之後,這樣的身子要怎麼躲過狼群的攻擊?如果不逃,至少能保你個全屍!”
碰的一聲,雲輕從綠竹之上掉落下來,一口鮮血,便這麼吐將出來。小巧的紅唇慢慢的咧開,額頭的汗珠子一滴滴的往下掉。眸子漸漸變得赤豔妖紅。紅唇攸的嘶吼出如同野獸的尖叫。伸出手來,顫抖道,“雲風!”
雲風的眸始終盯著崖底那隻飄然而下的爛蝶。似乎沒有聽到雲輕的呼救,換個舒服的站姿,從懷中掏出那隻銀色的鈴鐺來,緊緊的握住。
“看來,飛出掌心的蝶兒,得要自己捉回來!”把鈴兒搖得叮叮作響,他詭異莫測的笑著。優雅的轉身,見著雲輕趴伏於地,血色妖瞳直直的盯著他,淡然的笑了笑,似是沒看到雲輕的窘態,收起銀鈴兒來,攸的一個飛身而起,朝著山崖底下而去!
心口致命的竹笛,化作一條碧綠小蛇。扭頭看我一眼,噝的一聲縮入我的胸口!鮮血飛快的縮入傷處,連著小蛇一起,消失不見!左邊心房裏頭刹時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痛楚。尖叫著,猛的狠抓心口,卻隻能吐出一口鮮血來!
捉著蝶箏的雙手漸漸的發白,本就赤紫的臉蛋,血色一點點的褪去。眼前一片黑影,幾千的光影飛快的亂竄!雙手控製的蝶箏終是失了準頭,朝著綿綿的百裏山一衝而下!
真的又得回去陪她打麻將了嗎?我不由的苦笑,想到那膽戰心驚的三天三夜。稍不留神,便會被打得魂飛魄散的恐懼,若然不是已經死去,定會再度被她嚇死!嗬!此次若然死去,便要陪著碧水神永生永世!
想到她惡狠狠的散魂鞭,一不高興就把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斬斷的斫魂劍,跟那臭得不能再臭的手氣,戰戰兢兢的要想連輸三日,便是比這裏的情況還要險上千倍!這裏不成,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在她身邊,卻是隨時都有可能魂飛魄散!怎麼能就在這裏敗北!我怎麼能!
攸的咬破舌尖,努力睜開眼,雙手掌控著蝶翅,朝著那綿綿的雪白大地緩緩的飛去!他以為照著我這般的蝶箏絕對飛不過綿綿的百裏山,卻不知道我做這蝶箏的時候,這破爛蝴蝶的翅膀,做得跟真的蝶兒一般,可以展翅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