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得告訴你,魔宗如今的處境可不太妙,卿長老告訴我,他們如今內部也有很多矛盾,而對手之中,可是有一名極意境界的強者。就算是你功法再神奇,我也不認為你就是那個能以葉之境挑戰極意境界的第一人。要知道,我雲慈穀,以及玄武門鐵獅教乃至寒隱宗之所以排名不如佛宗道教霸劍門玄機劍派,便是因為我們這些教派之中沒有極意強者。麵對極意境界,可與你之前麵對的敵人完全不相同。”
李念雲曾經麵對過赫雷都布,便知曉這樣的差距。每每想到此的時候,他便越發佩服廚子丁七兩,初葉境界麵對極意強者三刀不死,真是形同假打。
宸回點點頭道:“我並非單槍匹馬,我亦有夥伴。”
北域戰爭與西域戰爭對宸回來最讓他感到有所收獲的事情,大概便是明悟了自己並非一人獨自戰鬥。
“既然你鐵定了要去相助魔宗,這趟旅途,我陪你一起。我也很想會一會,這個新出現的第十派。”李念雲總是很夠意思。
“起來,這個教派的名字倒也有幾分南蠻秘境的意味,名為荒月神教。但拒卿長老所言,這個教派不同於我們九大派,九大派功法都自成一脈,而這荒月神教則沒有所謂的自家功法,裏麵的高手也都來自各地,所用武功根本不是一家路數。這一點來看,倒是與那個機閣多有相似。”李念雲道。
宸回大概知曉了情況。他更加擔心宸玲的安危。此刻也已無心再遊覽雲慈穀,他需要知道書生的意見。宸玲既然派人來通知與機閣交鋒,那麼這個荒月神教便該是已經確定是機閣的新勢力,宸回並不好奇機閣有沒有這個能力。
風展曾經過,下巨賈顧三秋曾經準備了幾車的黃金來劫殺他,顧三秋本是財神閣主,同時作為機閣黃玉司,隻要有錢,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成立一個規模堪比九大派的新勢力,並不難。難的是教中需要有實力足以威震一方的高手。
宸回與機閣的高手並未真正的交手過,唯一一次麵對機九玉,也隻是在南蠻秘境麵對阿卡司。在宸回看來,自己縱然能憑借靈犀意降低阿卡司的威脅,但麵對那樣的速度,依舊無法改變什麼。而阿卡司也並非機閣最強。
……
書生最近眼皮一直在跳。
這世間的智者有兩種,一種乃是人生的智者,他們擁有大智慧,總是能順利的化解內心的疑惑迷惘,過得無比知足快樂。還有一種便是極盡算計聰明之能事,卻也因為過於聰明而始終不得安寧。
書生不屬於前者,也不完全屬於後者。但這麼多年來,他始終保持著一個習慣,樂而思憂。
最近實在過得有些太平。秦曆三十年對於書生來,其實是很幸運的一年,他與自己妹妹的分離總算到了盡頭,而於他自己,也再也不用偽善的去迎合機閣。有養育之恩的項武在朝堂之上得到了陛下的倚重,北域與西域短時間內都再也不會有戰事。
書生從廟宇辭別,來到了客棧。這個過程其實很是順利,雖然這是他多年來的厚積薄發。但一個人在苦運中待得太久,就會有很多習慣。這些習慣在逆境中當是最為本能的反應,在舒適之時,則成為了一種警惕感。
他覺得太順了。
上不曾對他如此好過。就如同他對皇帝所言,他這樣的人,不敬畏地。或許便是因此,他很少被上溫柔眷顧過。不知為何,書生最近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幾日接連如此,然後他見到了那個自稱暗海來客的花刄衣。但最終書生確信那並非他不安的源泉。
在客棧一行人前往東海城雲慈穀後,書生樂得清閑,一個人臨窗眺海,想著很多事情。秦曆三十年終究是過去了,戰爭也結束了。但江湖的紛爭並未結束。
他挫敗了一次機閣,至少讓言家受了不的打擊。但他終究無法扳倒言家。某種意義上來,風展,廚子,他自己都是言家的眼中釘。若言醒沒有死去,他便不算真正的歸於安寧。隻是以客棧的行蹤來,要在這麼大的山河裏尋找一座會動的客棧,也非常難。
客棧裏的日子是很安逸的。這便是很早之前書生對自己妹妹公輸琉璃所許諾的生活。隻是即便是書生這樣的聰明人,也難免患得患失。他始終擔心著什麼。這一刻四下無人,耳邊能聽到隱隱而來的潮汐聲,他心裏並沒有靜謐,隻有心亂。
北域戰爭的很多細節,他沒有參與,並不知曉。但是這些他終究詢問過一些事情。他不相信言醒會安排鬼醫彌藏送藥於鐵黎人,因為這場戰爭,勝利其實一直在鐵黎人手中掌握著,若藥物遲些發作,若鐵黎人的進攻早些,一切都會改寫。
這之間不可控的地方太多,絕非言醒的風格。所以能驅動鬼醫彌藏的,便是另一個人。機閣主。書生並未真正的見過蕭千業,事實上藍玉司與赤玉司他也未見過。隻是很早的時候,言醒還未懷疑書生的時候,提及過機閣自閣主之下實力最強的,並非李藏劍與阿卡司。
書生相信機閣主該是已經回到了機閣。但自己一行人會否引起了機閣的注意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曾經推斷過很多次,機閣是江湖的劫數,客棧是江湖的運數。從秦曆三十年開始,客棧麵對的,其實一直是機閣。
若非當年閣主在齊家與丁家間的決鬥裏作梗,便沒有多年後丁七兩與齊麟牙在秦淮橋上一戰。若非機閣綠玉彌藏在南蠻秘境以毒證道毒殺了自己的師娘,恐怕掌櫃的南蠻之行也將無功而返,若非言醒在自己離開機閣時便起了殺心,他也斷不會使用手段反將言醒一軍。
而北域西域戰爭裏,自然也都有機閣的影子。
掌櫃很強大,書生從見到掌櫃第一眼起便覺得看不透掌櫃。後來掌櫃流露出的實力和其經曆更是讓他覺得自己低估了掌櫃。盡管從頭到尾,掌櫃的強大讓一切都順利的化險為夷。但也有幾次,掌櫃也勝得很僥幸。
若南蠻秘境倚月崖上阿卡司不是以銀月國皇子的身份出手,而是以白玉司的身份出手,也許掌櫃已經死了。若武林大會上,宸玲沒有在假下第一樓外攔住機閣的李藏劍與言醒,江湖如今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