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什麼病?”
“我怎麼知道。”
“那你打聽一下啊。”
“打聽這幹嘛。都分了這麼久,你還想幹嘛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想幹嘛啊,最近閑得無聊,特想知道她過得怎樣。”
“人家過得好過得壞,跟你有關係嗎。”
“幫我問問吧。”
“我就不明白了,裴紫衣有哪點好,能讓你這麼久了還牽腸掛肚。”
“就像小王子說的那樣,被她給馴服了吧。跟她在一起很舒坦,不用去想太多生活裏的瑣事,能夠一直對夢想保持憧憬。”
“唉喲,越來越純情了呢。但你說的這個角色,怎麼感覺像是你媽。”
“這是哪裏的話。不過不瞞你說,她也覺得跟我媽精神上有相通之處。”
“唉,你們男的就這樣,永遠也長不大。小時候需要媽媽,長大了要靠媳婦。你們理想中的伴侶,是個像媽媽一樣的女人。”
“這理論聽起來怪怪的,就此打住好吧。幫幫忙嘛,我保證不是想跟她破鏡重圓,單純的就是想要了解一下。現在得不到她的消息,整天就像有隻小貓在撓心,有時候睡著了都要給撓醒。”
抵不過我再三央求,小丫勉為其難同意幫這個忙。
然後過了兩天打來電話,說了她打聽到的情況。
紫衣滑雪摔折腿那次,已有身孕。摔那一跤不僅折了腿,還導致了停孕,最後隻能選擇流產,對她身體造成了不小傷害。住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出院後身體狀況依然欠佳,就辭職回家養病了。她那個在我之後的男朋友,因紫衣小產後不能生育,就把她拋棄了。
得知這一消息,久久不得平靜。
嫌我沒錢找富二代,這下遭到報應了。不信愛情信金錢,終於嚐到了厲害。
落得如此下場,罪有應得,純屬活該。
可我真的談不上高興。她落得如此下場,並不是我的期待。的確不希望她比我過得好,但從來不曾希望她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如果她真該受到懲罰的話,也希望這懲罰是由我來執行。
這一年來,她是我出賣靈魂冒著風險升官發財的唯一動力。向她證明自己,是一切行動的唯一目標。
這一年來,雖沒掙多少錢,但能量跟一年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好些之前認為頗為成功的人士找我時,也得點頭哈腰,參加一些校友老鄉的聚會也受到擁戴。就算身無分文,去到很多地方都能成為座上賓。
可做到了這一切,又能怎樣呢。
就算征服了全世界,讓所有人都豎起大拇指,又能怎樣呢。
從始至終,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鹿肉的味道再鮮美,食草的羚羊也不喜歡。
北方的雪景再壯觀,南歸的大雁也不留戀。
我想要的,隻是守著一個愛的人,安安靜靜,相守此生。
外界再喧嘩,世事再紛繁,也擾不到我們的寧靜。
可我已經不可能再得到這樣的生活了,靈魂賣給了魔鬼,早被撕成了碎片。體內運行的係統,是各種病毒的雜糅。
而這一切都是拜紫衣所賜。
我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動因隻是為了讓她後悔,為了償還她的傷害。
可如今不等我去炫耀顯擺,不等我去傷害毀滅,她自己先趴下了。
突然之間,對她所有的嫉恨就沒有了承載的地方。
所有的忍辱負重、所有的拚搏努力,瞬間都被取消了意義。
這讓人有點承受不住。就像一個人閉門苦練十年的武功,等到終於學成,氣勢洶洶要去手刃殺父仇人之時,仇人已不在人世,十年辛苦都白費了。射出的箭矢朝著靶子飛馳,快到時卻發現靶子已經倒下,再沒有飛下去的任何必要。
啼笑皆非的結局,讓我感到無比沮喪,感到出離憤懣。
感到再一次被生活開的玩笑戲耍,感到存在的荒謬和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