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淒迷,無甚好看。我的心思卻被他簡短的話語勾引著無處安生。怯生生地看他,想在他臉上多找一些端倪,可他平靜的麵龐之上,是絕對放鬆的淡然。
淡然,也除了他有那份閑心。思來想去,我終於開口:“你說羅俊馳將樓拆了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為了防止悲劇發生,我還說站在這裏陪你看風景吧,如果你不冷的話!”他好整以暇地挪步,自在悠閑。
有風吹過,將軍亭裏斜飛進一些語絲,落在他的鞋上,褲腿上。我狐疑地看了看他,手不由自主地伸進包裏,摸索著找出了手機,想要打電話給陳兵,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可手機竟是黑屏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電自動關機了。這是半晌手機都沒響過的緣由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若不說手機關機了,那俊馳至少會給我打個電話?他並不是真心想要趕我走的?
假設是沒有答案的。我可憐兮兮地將手機放回包裏,一邊又偷偷地瞄了瞄羅副總,見他仍是一副怡然自樂的模樣,不由地心生惱怒,於是半真半假、語帶嗔怨地道:“還說是救命恩人呢,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麼?”
“為了怕你遭遇不測,我耽擱自己的寶貴時間,隻為了你在這裏吹涼風,還要怎麼報答你?”羅副總轉臉,凜眉望我。
一陣山風吹來,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性格使然,我找了理由急忙道:“風真大啊,要不我們還是下山好了。”
“不想吹風了?”他挑眉。
“冷了,真的很冷。”我涎眉鄧眼,跺了跺腳以加強氣氛。
“那好吧!”羅副總半不情願地轉身,將雨傘置在我頭頂道:“跟著我,淋了雨會生病的,到時候又該說我沒照顧好救命恩人了!”
我雙眸炯亮,忽而莞爾,滿心的憂愁痛苦消失得無影無蹤。羅副總看著我,倏地一怔,笑了笑說:“剛才我還真的嚇一跳,按說你不是那種大聲慟哭的女子呢!”
“誰說的,誰都有壓抑痛苦的時候。”我調皮地笑,一邊攙著羅副總的胳膊,一邊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階。
山路本不好走,淋了雨水後更是滑不勝滑。我和羅副總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走著。
下山的途中,我的心被羅副總一句摸不到頭腦的話左右著,不得安生。拆了鼎富的樓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個惹我傷心氣惱的小子,現在會不會後悔?這些想法一直回旋在我的腦海裏,我隻想趕快下到山下,盼望出現奇跡般的轉變。
仿若曆經了千辛萬苦,我和羅副總終於安然無恙地下了山。踏下最後一階山梯,羅副總的額頭沁出層層細汗,我和他對視而笑。
各自駕了車,心照不宣地朝鼎富開去。到了鼎富,甚至來不及將車停到停車場,我就已經下了車,瘋也似的跑向鼎富大廳。那個時候我的心裏,好像有個聲音,很象電梯裏聽到的聲音,一個痛苦的聲音,帶著嗚咽的哭泣音調,孤獨地呢喃著。
當我出了電梯門,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前時,卻發現整層樓竟空無一人。同時也終於知道了羅副總所謂的拆了鼎富的樓的真切含義了。
瘡痍滿目!估計當時的狀況隻能用這樣一個詞語形容。房門被什麼東西砸出了個窟窿,茶幾的腿斷了一根,牆上的字畫都已經分了家,牆角的盆景四分五裂……總之,遍地都是殘骸,遍地都是碎片。
四位美女秘書一個都不見蹤影,她們的辦公桌上同樣的慘不忍睹。
我轉身歎息,這又是為什麼?
我默默地走了進去,望著荊榛滿目的屋子,心中有一種悲傷的感覺。是什麼讓他如此憤怒?是什麼造就了他如此多變的性格?該怎麼才能抹平他心中的傷痕,該怎麼才能讓他臉上露出淡然從容的微笑?
默默地收拾起還有存在價值的物品,清掃已經粉身碎骨、一命嗚呼的各種雜物,心中還在默默盤算著,這場暴怒的直接經濟損失,僅僅是他桌台上別人送的一墩玉佛,恐怕價值都要過萬,更別說那姿態妖嬈、趣味盈然的盆景、掛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