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族長的反常表現，大長老毫不動容，仿佛早已料到，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唉——”
這一聲歎息，氣韻悠長，傳播於整個院內，裏麵包含了無盡的傷感和悲痛，不是生活經曆豐富、趟過大風大浪的人，絕對發不出這種歎息！
族長正經受著、有生以來最大的苦痛折磨，他感覺，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緩慢而堅定又很貪婪得掠取著他的生命活力。
簡單來說，他在變老！
他好像超脫了，流經他體內的時間被某種力量壓縮著，並迅速逝去……
“大……大長老，救……救我！救我啊！”
隨著皮膚皺紋的增多，族長的臉孔看著有些恐怖，他一隻手死命敲著自己的頭顱，那裏，痛徹心扉！而另一隻手顫抖著伸向大長老，充滿絕望的嘶吼著。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不明白這種情況為什麼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也不清楚如何才能活下來，他隻是下意識的，向家族裏的最強者，求救！
“不。”
大長老搖頭苦笑，又是歎氣，說道：“有些事，你還是忘了比較好，要是忘不掉……”他接著搖頭，不說了。
雖然，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誰都能猜出來他想說什麼。
“你……你要我死？”族長雙手抱頭，臉色漲紅，用力吼著。
大長老看著族長，麵色平靜，說道：“你的命，是別人施舍給你的，現在，別人要拿走，不是很正常嗎？”
“狗屁！”
族長暴怒不堪，掙紮著站起，還沒站直，腿一軟，又跪倒了，他大聲說道：“命是我的！誰也不給！誰也別想拿走！”
“啊——”
痛得受不了，他幾乎要癱倒在地。
大長老不跟族長爭辯，抬起頭，望著夜空，心中思潮起伏。快結束了！等他們兩個百歲之人死去，有的事，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砰！
族長一頭撞在地麵，頭破血流，鮮血從他的前額湧出，很快染紅了大片地域。他的身體抽動了幾下，就那樣不動了，似乎是死了。
“唉！”
大長老再次歎氣，不打算前去確認族長是不是咽氣了，轉身走向院後的石屋。至於族長，等明天讓老仆收拾吧。
噗！
一柄長劍，從大長老的後背刺入，接著，從大長老的前胸穿出。
大長老的身形晃了晃，勉強站住了，沒有倒下。他以極慢的速度轉身，瞧著出劍刺殺的凶手，笑了笑。
帶血的長劍在半空轉了一圈，飛回了族長的手裏。
族長滿臉是血，單膝跪地、用劍拄地，他也笑了笑，表情卻是說不出的猙獰，說道：“對不住，我從地獄回來了，是不是很失望？”
大長老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你終於，動手了。”
奮力站起身，族長抹了抹臉上的血，笑道：“我的錯，讓你久等了。”
……
大長老抬手碰了碰胸口的傷痕，沾了點“泊泊”流出的血液，送到鼻下，聞了聞，仍然是歎氣。這個夜晚，他有歎不完的氣。
這輩子，他殺過不少人，如今，壽數將盡時、被同族後輩殺了，算不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