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忍不住笑道:“你看看在坐的各位,除了你鄧大小姐出身於殷實之家,其他的人哪個不是苦出身,這麼長時間了,大家跟著商行,共苦的日子過得不少,同甘的時候卻享受的不多。誰都沒有奢侈的習慣,上哪兒去節流,總不能讓大家把嘴巴都紮起來,連飯都不要吃了吧?”
鄧玉娘瞪了張衝一眼,怪道:“三弟說你愛抬扛一點沒錯,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我的意思是,不該花的錢咱們一兩都不要再去花。我昨天看帳本才發現,現在咱們商行最大的支出竟然是投在建寺廟上,我是真不明白了,建個寺廟有什麼用,難道大家不知道現在咱們商行正是財力緊張的時候嗎?”
“其實那廟也是必要的,有神靈護佑商行福祚,總是好的。”尚誠急忙解釋道。
“別人說這話倒還有情可願。可這話從你尚先生的嘴裏說出來,倒真讓我吃驚。尚先生出身行伍,那麼我想問問你,如果真的有神靈護佑,那麼國家還有養那麼多的軍隊做什麼,招幾個和尚老道,敲幾聲木魚,畫幾張符咒,不就行了?”鄧玉娘越說越生氣,將茶杯往桌上一頓,道:“究竟是誰出的這個餿主意?”
張衝忍不住幹咳了兩聲,鄧玉娘扭過頭去,冷聲道:“你也不用弄出這麼樣的動靜來,這麼不靠譜的主意八成又是老爺琢磨出來的吧。”
尚誠見張衝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急忙喝退左右,小聲對鄧玉娘道:“鄧大掌櫃的冤枉員外了。”接著便把事情大致地說了一遍,又道:“大掌櫃的也知道,咱們培養夥計的方法與其他商家完全不同。若是有別有用心的人拿這種事來大作文章的話,很可能給咱們商行帶來無妄之災,所以員外才想出這麼個主意,建廟宇其實就是個幌子罷了。”
鄧玉娘想了一會,點頭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塊錢還真省不得。不過,與育人無關的,不花的還是不要花了吧。我這裏有個主意,我說出來大家議一議,眼看這天也就上凍了,咱們可以抓緊時間把急用的房舍先修好,然後就以封凍為由,將工程停下來,至於那些殿堂,塑像及裝飾之類的,等咱們手頭寬裕了,慢慢再修也不遲,大家以為如何?”
幾百人上了山,要吃要喝還要拿工錢,磚是錢,瓦是錢,木料還是錢,張衝早就覺得頭疼了,隻是一時沒想出好的解決辦法來,聽鄧玉娘說完,便覺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寺廟一修幾十年,是再正常不過的,當即開口附合道:“好,我讚同。”大家聽張衝表了態,當然都沒有異議。
鄧玉娘見大家全都同意,展顏笑道:“我敬大家一杯吧。忙活了一上午,我有些累了,喝完這杯,我就告罪失陪了。我看今天大家心情都不錯,那就好好喝幾杯,我就不在這裏礙你們的眼了。”
隻都海盜給大家留下的心理陰影麵積太大,這段時間以來,大夥的心頭好象始終壓著一塊大石,直到今天上午,小金的轟天神器,一炮炸散了人們心裏的陰霾,大家自然要開懷暢飲,興盡而歸。
過了兩日,張衝剛吃完早飯,小金便派人過來相請,說是船上的火炮安裝調試完畢,請員外前去檢閱。張衝聞言大喜,當即傳令,讓老尚趕緊準備,即刻動身。
不一會,尚誠點齊了人馬,二人剛出了院子,卻見小六兒引著鄧玉娘等人匆匆趕過來。張衝隻能停下來,問鄧玉娘道:“你有什麼事嗎?我現在要出去一趟,要是不急的話,等我回來後再說好嗎?”
“你不就是要去看船上看三弟的火炮嗎?”鄧玉娘笑道:“正好孩子們都想開開眼,我便領著他們一起來了。”
“你沒事吧。”張衝苦笑道。這海上可比不得陸地,無風三尺浪,要是再暈船,就是鐵打的硬漢,都能吐得跟個孫子似的,更不要說鄧玉娘這種風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了。“別鬧了,我這兒辦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