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急忙問道:“有沒有傷到人,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埋在裏麵十多個人,尚爺已經趕過去了,讓小的來給員外報個信。”
黑泉鎮外的山上秋意正濃,層林盡染,略帶枯黃的暗綠中,夾雜著片片紅葉,讓人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張衝黑著臉,胯下的駿馬,在山道中飛馳,他已經兩天沒有歇了,一直在跑,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跑,隻是不想停下來,或者不敢停下來。張衝的瘋狂讓光頭強和狗剩十分緊張,兩個人拚命地打著馬,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生怕有什麼閃失。
盛唐商行對礦區實行了最嚴密的封鎖,每隔幾裏,便有一個哨卡。好在山莊裏的護衛都認道張衝,又早就接到了通知,見到前麵的哨卡發出的信號,不等張衝的馬過來,便早早地將拒馬搬開,倒沒有遲滯張衝的行進。
尚誠帶著戴敬、小六兒並楊平站在礦山大門外,張衝卻沒有理會他們,直接打馬衝了過去。尚誠沒想到張衝會這樣,苦笑著搖了搖頭,便和大家一起跟在張衝的後麵往後跑去。
主礦洞離大門不是很遠,隻有三四裏路的樣子,有大路直通洞口,道路很寬敞,能並排行駛四輛裝礦石的大牛車,路麵用的是摻了米湯的粘土夯成的,結實又平整,隻一轉眼的功夫,張衝便已經來到了洞前。
主礦洞的洞口如同一個張著大口的怪獸一般,好象隨時要將闖進去的人吞噬掉一樣。張衝跳下馬來,站在洞前觀望,礦洞除了比以往冷清了些,少了進出的人群,並沒有什麼別的異樣,心裏正疑惑著,卻見一隊人扛著些木棒朝這邊走來。
張衝朝著那些人招了招手,人們見他的鮮衣怒馬的樣子,知道是個大人物,全都自覺地停住了腳。這時,隊伍裏閃出來一個人,這人應該是認識張衝的,急忙作了手勢,讓大家先將肩頭的木棒放下,自己小跑著到了張衝的近前,跪下磕了個頭,道:“小的李正泰給老爺請安。”
張衝看了看眼前的人,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中等身材,麵龐黝黑,暗地裏想了想,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這人看樣子象個領頭的管事,便伸了伸手,道:“起來說話”。
李正泰謝過張衝站起身來,道:“不知老爺喚小的有何吩咐?”
“裏麵的情形如何,你等抬了這些木棒要去做什麼?”
“回老爺的話,裏麵一切都好,沒有什麼問題。我們是奉了少爺的命,抬些木棒進洞去加固的。”
張衝聽了,心裏一楞,脫口問道:“不是說洞裏塌方了嗎?”
李正泰道:“塌方的不是這兒。”正說著,尚誠等人已經跟了上來,小六兒上前一步,氣喘籲籲地道:“爹爹,塌方的是上麵的甲字號洞。”
“甲字號洞?”張衝心中更是奇怪。這甲字號洞他是知道的,這是他們開的第一個礦洞,那時候沒有專業的開礦師傅,隻有幾個以前當過礦工的夥計,摸索著挖了半個多月,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這個洞也就廢棄了。現在怎麼突然就塌了方,而且還死了這麼多的人?
張衝疑惑地看了小六兒的一眼,轉身往甲字號洞走去。
“爹爹。”小六兒緊跟上來,湊過頭,小聲地說了一句。
“滾開!”張衝瞪了小六兒一眼,怒吼道。小六兒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尚誠趕緊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胳膊,向他施了個眼色,小六兒會意,閉了口,低著頭跟在張衝的後麵往上走去。
甲字號洞離主礦洞有一段距離,沿途有幾外新開的礦洞,俱都象主礦洞一樣,冷冷清清地,偶爾有幾個正在加固巷道的礦工出入。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甲字號礦洞。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天的時間,救人的黃金時間已經過去了,洞口扯了幾條用於隔離的繩子,前麵放著一擺拒馬路障,有一隊護衛在洞口附近維持秩序。
離洞口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新搭了一排窩棚,正中間的一座,做成了靈棚,兩邊的窩棚裏住著趕過來奔喪的遇難者的親屬。時間過去的太久,親屬的眼淚已經哭幹了,棚子裏靜悄悄的沒有聲音,隻有不時飄出來的燒紙的味道,才讓人想起,這裏曾經上演過一場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