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什麼東西。”馬林回到房中,一伸手將桌上的茶壺茶杯統統掃到了地上,跳著腳罵起來,“張衝這孫子究竟是幾個意思?不就是張家的一個野種嗎,牛什麼,真拿自己當張家家主了。要不是我老嶽賞他口飯吃,他不得窩在山溝裏吃糠菜餅子。剛有了幾錢,就得瑟起來了不是,真是小人!咱們明天就走,有我老嶽在,還愁找不到合適的人?”
馬升也沒料到張衝會一點麵子不給,但馬林說的另外打合作夥伴,顯然也不靠譜。無論是馬仲興還是馬林,認識的人除了劉尚書之外,沒有一個上得台麵的。要籌個三五百兩銀子,找他們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開船行,沒有三五萬兩銀子,壓根想都不要想。馬升一時也沒了主意,隻能先將馬林安撫下,才滿懷心事地出了門。
走出跨院的門,馬升似乎一下子沒了力氣,兩條腿軟軟地再也邁不開步子。無意間一抬頭,卻看見剛才門口那兩個守門的下了值,正從自己眼前走過,心裏突然一動,便伸手打招呼道:“二位兄弟,這是要到哪裏去啊?”
那兩個人聽到有人叫,停了腳步,齊扭頭看去,見是馬升,便笑道:“原來是升爺,我們下了值,隻商量著哪裏去耍一會呢,”
馬升笑道:“我屋裏還有包好茶,我正好也閑著沒事,二位若是沒事,賞臉陪我喝杯茶如何?”
“升爺說笑了,您請我們喝茶,那是給我們麵子,我們哪擔得起這賞臉兩個字啊?”二人笑著給馬升作了揖,跟著馬升後麵進了屋。
“二位我是天天見,可還不知道兩位該怎麼稱呼呢?”馬升邊讓坐邊笑著問道。
“我叫劉平來。”剛才挨打的那個守門人開口先介紹了自己,又指著另外一個人道:“他叫劉平複。”
“平來,平複?你們倆個是兄弟啊?”
“那倒不是,我們兩家以前都是尚書老爺家的莊客,投身後才改的姓。不過我哥倆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也差不到哪裏去。”劉平複笑著回道。
“原來是尚書老爺的莊客,那我們可是至親的人了。”馬升笑了起來,道:“那以後我們可要多多親近。”
劉平來笑道:“升爺是有身份的人,我們哪高攀的起。以後,我們哥倆全靠升爺看顧呢。”
“那絕對沒有問題。對了,剛才那位高爺住在哪兒,你們說他過來幾天了,我怎麼沒發現客房那邊多人呢?”馬升一邊沏茶一邊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他才不會住在那裏。”劉平複撇了撇嘴道:“他嫌客房條件差,從來都不在府裏住的,一般都去城裏的客棧落腳,按以往的慣例,他應該住在逸安居。”
“不對。”劉平來打斷道:“這次他應該是住在清風樓,他來的時候,坐的是清風樓的車。”
“清風樓?”馬升咂舌道:“在那地方住,可不偏宜啊。”馬升雖然在勻州時間不長,但象這些高檔消費場所還是比較清楚的,這座清風樓可是勻州最豪華的客棧,請他們吃飯的人這麼多,但在清風樓設宴的攏共也才兩家而已,可見住在這兒的花費肯定是不菲的。
“那是。”劉平來有些羨慕嫉妒恨地道:“這地方連大掌櫃、大總管都舍不得去呢。我也是奇了怪了,憑什麼高掌櫃就能這麼大手大腳的揮霍。”
“人家可是咱們盛唐的元老。”劉平複壓低的聲音道:“我聽說,咱們盛唐大半的產業,都是高掌櫃的掙下來的。”
“聽那些人胡唚。”劉平來不屑一顧地道:“若真是那樣,他還能被趕到易安城那種地方混吃等死?”
“你懂什麼?”劉不複冷笑一聲,道:“這叫狡兔死,走狗烹。外麵都說,老高是因為手腳不幹淨,才被貶到易安的。要真是這樣,任誰出了這種事,都得把頭插到地上,夾起尾巴做人,可你看老高,什麼時候低過頭,怕過人,心裏若是有鬼,敢這麼狂傲嗎?”
劉平來楞了楞,道:“這裏麵怕是有故事吧?”
“那是。”劉平複笑道:“但是什麼故事,可就不是咱們這等人能知道的了。但這次老高緊上緊的過來要錢,隻怕是有什麼事,或許他準備卷了錢跑路也未可知。”
馬升在一邊聽了,心中暗暗道:“聽這兩人的意思,這老高當是個有能耐的人。受了委屈,想另擇棲身之地,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若真是這樣,那這個老高倒是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