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認識。”狗剩連連點頭道:“上次就是尚先生給我們發的銀子。”
“對了,就是他。你去對尚先生說,就說我說的,讓他給你個好差事做,你就聽他吩咐就行了,若是對差事不滿意,你再來找我。”
正說著話,狗子已經從旁門裏走了出來,笑著對張衝道:“大哥,你這是才起來嗎?”
張衝對狗剩擺了擺手,道:“你去吧。”見狗剩走了,才回來頭來,笑道:“昨天喝大了,迷糊到現在才醒過來。”
“趕緊的進去吧,這時候也不早了,咱們正好一塊吃中飯。”狗子說完引著張衝進了院子。
院子裏比昨天明顯整潔了許多,張衝一回來,下人們分得清輕重,一個個收起怠慢之心,小心地各司其職,院子裏立即恢複了正常。
狗子一家人都在堂屋裏,張衝進了屋子,見上首坐著兩個老人,老太太一張大臉盤,黑黝黝的,體態健壯,而老爺子則是個漫長臉,白淨麵皮,留著一絡雪白的山羊胡子,身材有些瘦弱。看起來,狗子長得倒是隨他娘多些。
張衝給老人恭恭敬敬地磕了頭,老太太的臉上樂開了花,上前拉住張衝的手,打量著他道:“你就是狗子的大哥啊,看看這個可人勁,文文靜靜的,一看就是個體麵人,也不知道我這個老婆子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還能有個你這樣的好孩子。”
狗子的老爹見張衝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小聲勸道:“我說他娘,你這樣跟看小孩子一樣,讓人家張公子多難為情。”老太太就有些不樂意,板了臉道:“我歡喜我這兒子,怎麼了?”張衝倒是挺喜歡老太太這股子豪爽勁,急忙笑道:“老盟爹言重了,這是老盟娘疼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老太太得了理,更加大聲地炫耀道:“聽聽,還是我這兒子說話中聽,來,坐在娘的身邊。”
狗子也覺得有些尷尬,急忙道:“娘啊,大哥還沒吃飯呢,還是先吃飯吧。”老太太不依道:“便是吃飯,在我身邊不能吃嗎?”
“這樣坐不合適。”狗子皺著眉頭解釋道。張衝倒不在乎這些禮節,擺了擺手笑道:“在哪兒都是坐,今天又沒有外人,一家人吃飯還講究什麼。”
老太太見張衝如此隨和,心中更是歡喜,一會拿過杯子遞給張衝,“你先喝口水。”眼看了桌子一圈,又抓了把花生,一個個剝了殼給張衝說:“先吃點墊墊,一會就吃飯。”
短短不到一整天的時間,張衝對狗子相當失望,但現在看老太太這樣,本能的純樸熱情,沒有半點做作的樣子,完全把自己當成親兒子一樣看待,這心裏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張衝挨著老太太坐了,這位子的次序也不能按規矩排了,狗子剛要挨著張衝坐下,杏花卻跑了過來,一把將狗子拉開,笑道:“我要挨著大哥坐。”說完也不管狗子,直接便坐了下來,順手又把旁邊的椅子拉了一把,招手道:“邈之,你過來挨著我坐。”
張衝進來的時候,就見生藥鋪子裏的孫掌櫃也在屋裏,當時心裏便楞了一下,又見杏花與他親密勁,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小金會突然魔怔了。昨天,小金不去看戲,而是選擇自己窩在家裏,估計也是因為杏花的身邊有這個孫掌櫃的緣故。
狗子斜了杏花一眼,卻也沒表示反對,索性直接去了下首,剛剛坐下,又突然站起來,道:“看我這腦子,老三還沒來呢,我這就去叫他。”
“算了。”張衝急忙攔住狗子道:“他一坐下,哪個又能叫起他來。”現在把小金叫過來做什麼,讓他坐著看杏花秀恩愛嗎?
狗子也清楚小金的心思,可能是對小金太了解了,他從心底不能接受小金和自己的妹子在一起,這太不靠譜了,雖然他也不清楚,究竟什麼樣的人才靠譜。狗子雖然對孫掌櫃的也不是很滿意,但比起小金來,孫掌櫃的給他的感覺要稍好一些。聽張衝這麼一說,狗子順勢做罷,轉頭吩咐上菜開席。
這頓飯張衝可是吃撐了,自始至終都是老太太在唱說話,不停地給張衝夾菜。狗子本來想和張衝好好喝一頓的,可三杯一過,老太太就不樂意了,瞪了狗子一眼,“昨日你大哥剛喝了大酒,身子怎麼受得了?”又轉過頭,笑著對張衝道:“喝多了酒,就要多喝點湯,現在你年輕,覺不出來,等過些年,後悔就晚了。”張衝悄悄地鬆鬆了腰帶,硬著頭皮端起碗來,“盟娘說的是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