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沒等張衝發狠,小六兒便開了口,“內奸就是我叔叔。”
“張行?”張衝大驚失色,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因為梅善看的很清楚,張行掛掉了,而且死的相當慘,做為一個內奸落得如此下場沒有道理的。
“就是他。”小六兒的口氣很堅定。最先發現張行不對頭的是張八一,臨出發那天,張行把他和小六兒支到山下去,說是讓他倆去山下的村子裏買頭豬回來,等著打完仗後開慶功宴用。
小六兒很不高興,他實指望能親自上戰場,殺他一兩個人,再搞點戰利品回來,也好在幹爹麵前露露臉的。但張行的口氣硬得很,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小六兒知小胳膊擰不過大腿,也隻能答應了下來。
一路走著無聊,張八一便和小六兒閑聊,說著說著就提起他看到這幾天張行經常偷偷地去見陳有,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麼名堂。張八一除了會燒菜,對別的事知之甚少,這件事他根本沒有往心裏去,隻是因為沒有太多的話題可以聊,隨口那麼一說罷了。
小六兒卻是個人精,一聽就覺得事情有古怪,拔腿便往回跑。等小哥倆回到山上,大隊人馬已經開拔了。小六兒捅開張行房間的門鎖,仔細查找著張行留下的蛛絲馬跡,終於在床底下發現了一團碎紙,展開拚起來一看,當時汗就下來了。
毛豆他們製定方案時,沒有背著小六兒,反而多次征求過他的意見,所以他對整個作戰計劃也算是相當了解。眼前的這些碎紙片上的內容分明就作戰計劃的詳細細節,張行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計劃的製定,他是從哪裏知道的呢?
小六兒突然想起來,最近幾天,張行經常與自己聊清溪的事情,現在想想,應該是在套自己的話。而且,張行還喜歡有事沒事去他們的院子裏待著,這在以前也是沒有過的。把這些反常的情況串聯起來,小六兒斷定張行已經反水了。
想清楚這件事後,小六兒便帶著張八一跟在張行的後麵一路追了上去,怎奈他還是孩子,體力跟不上,等他們趕到清溪鎮時,裏麵已經是殺聲震天了,八一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當時就嚇尿了,小六兒見指望不上他,便打發他先去蛤蟆洞躲起來等消息,自己一個人進了鎮子。
小六兒一進鎮子,就碰上了自己的結義兄弟,也就是那個抹了張衝一身泥巴的小乞丐白玉山。白玉山老家就是清溪的,對鎮裏的情形非常熟悉,避開了水師的耳目,三轉兩轉就到了河邊的小碼頭,不過他們還是來晚了,戰鬥已經結束了。
也是大河等人命不該絕,負責領兵打掃戰場的校尉與大河是生死之交,小六兒在暗中見那校尉看著大河的屍體掉眼淚,便橫下心來賭一把,於是走出來與那校尉交涉,那校尉果然通情達理,在他的掩護下,小六兒和白玉山將大河等人轉移了出來。
白玉山家世代行醫,在清溪鎮上有家祖傳的醫館。到了他祖父時,莫名的起了場大火,將醫館燒成了平地,按照義州的規矩,醫館起火,就表明祖師爺不賞飯吃,從此便不能再做這一行。白玉山的祖父和父親除了醫術又不會做別的營生,隻能坐吃山空,家道一天天敗落了下來,等他父母去世後,自己就隻能沿街乞討了。
雖然白家不再開醫館了,但這祖上留下來的手藝卻傳承了下來,白玉山從小便跟在祖父和父親的身邊,耳濡目染,醫術倒比尋常的郎中還要高些。毛豆和大河身上都隨身帶著些銀兩,白玉山有錢抓藥,把他們醫好,也不是件很難的事。
張行會是內奸,張衝始終都覺得很費解,這裏麵肯定有故事。鑒於毛豆等人的傷勢,張衝隻好帶著大家折回黑泉的鄧家祖宅一邊讓他們養傷,一邊四處打探消息,很快就鎖定了重點的嫌疑對象--陳有。
“這件事不管我的事。”陳有知道有些事打死都不能承認,隻要承認了,肯定就會被打死,雖然被上了型,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硬著口拒不承認。
“不管你的事,又管誰的事。”張衝慢慢地嚼著羊肉,輕聲細語的問道。
“衝爺,清溪那邊打起來時,我們沒有過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被杜春秋的人堵在雙河了。你是不知道,杜春秋的人猛得很,咱們山上的兄弟根本就不是對手,一直被他們壓著打,要不是撤得快,隻怕所有的人都得扔在雙河鎮了。”
“你說的沒毛病。不過,有一點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還想請陳隊副指教。大隊人馬過不了雙河,而陳隊副一個人卻能在雙河鎮橫著走,大宅子住著,聽說顧管家還幫你買了三十畝水田。”張衝臉色一變,就筷子啪地摔在桌子上,冷聲喝道:“究竟他杜春秋是傻子,還是我張衝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