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定,一直站在門口伺候著的厲玉和的師爺便吩咐小二上菜。小二跑進來,先將桌上的果脯蜜餞、瓜子點心撤了,接著送上來四個小菜,老醋蟄頭、薑汁皮蛋、清煮牛肉片、油炸花生米盛在精美的小碟,清清爽爽的,讓人一看就有胃口。
李老板早就在灶前等著了,上麵一傳下話來,夥計便將灶火捅開了,一會功夫鍋熱了,一勺子麻油倒進去,哧拉拉一陣亂響,準備好的食材灑進鍋裏,翻炒三五下,香氣便出來了,李老板見火候恰到好處,一手抄起炒鍋,顛了幾下,順手將菜倒入盤中,親自將菜送了上去。
“來,嚐一嚐。”厲玉和指著熱氣騰騰的芙蓉雞片,笑道:“我第一次吃這道菜,還是在東陽王府裏,以後再也沒品嚐到如此的美味,直到來到清溪鎮,在這酒店裏才再次嚐到,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家店的老板以前就是東陽王府裏的廚子,絕對是原汁原味,張兄嚐一下便知。”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那倒要嚐一嚐。”張衝笑了笑,先喝了一口清水漱了漱口,這才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片放到嘴裏,細嚼慢咽,“肉片嫩滑,味道入得也不錯,不過就是稍甜了些,將鮮味奪去了不少。”
李老板伸出大拇指笑道:“這位公子果然是行家,今日的糖是放的多了些。”
張衝擺手笑道:“吃貨罷了,談不上行家。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以後這水澱粉能否少放一點,這菜的口味講究重中取淡,勾芡太重,清淡之味就難以出來。”
“有道理。”李老板拱手道:“多謝公子指點,小的還有個請求,今日這餐,能不能由我請各位公子,權作學費。”
“你大爺的,不裝會死啊。”厲玉和見張衝又搶風頭,心裏暗罵起來,臉色也變了,不耐煩地道:“本公子缺銀子嗎,臨得到你請客?還忤在這裏做什麼,下去好好炒你的菜吧。”
萬秀雲忍不住好笑,便道:“李老板,厲公子有的事銀子,你就別在他麵前裝闊了,若要謝師,大可日後單獨請張公子便是了。”
李老板讓厲玉和弄了個大紅臉,幸好萬秀雲給圓了場,急忙打了個哈哈,退了出去。
“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起,那就是緣分,不如我們一起喝一杯吧。”厲玉和端起杯子,笑道:“我這裏可沒有葡萄酒,咱們既然到了清溪,就喝這裏的當地酒,清溪小燒,味道烈的很。”
張衝笑道:“我一向不善飲酒,什麼入口都是辣的。”
厲玉和擔心張衝又會說出什麼長篇大論來,急忙攔住他的話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清溪小燒是高度酒,一杯下去,厲玉和的五官都聚在了一起,“我先幹為敬了。”
白的、啤的、紅的,凡是酒,張衝沒有不行的,看著厲玉和滿臉痛苦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跟爺玩酒量,那不是關老爺麵前耍大刀嗎?張衝端起杯子,向著萬秀去舉了舉,笑道:“萬兄,請了。”
萬秀雲也是巾幗英雄,幾杯酒還不在話下,也舉了杯子,回禮道:“張兄,請了。”
三杯酒下肚,厲玉和的臉紅了起來,也就收不住話頭了,又借著酒勁蓋臉,問張衝道:“張兄出身河州張家,我卻麵生的緊啊,我冒昧地問一句,令尊大人是誰啊?”
“家父單字諱海。”張衝淡淡地道。
原來是張家家主的兒子,萬秀雲大吃一驚,轉念又一想,看張衝的言談舉止,倒也象是張家正枝出來的,雖然張家與她們萬家並沒有太多的來往,但至少張海家的情況她還是知道一些的,怎麼從來沒有聽到過張衝這個名字呢?
萬秀雲正疑惑著,卻聽厲玉和大聲地笑了起來,道:“這倒真是新鮮了,張伯父的幾個兒子與我都相熟,怎麼從來沒聽說張兄的名字啊?”
張衝臉色一變,將酒杯一頓,冷冷地道:“我們張家有什麼人,須得厲家二少爺批準嗎?”
“這話說得就沒道理了。”厲玉和也將杯子往桌子上一丟道:“我的意思不過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見不光的身份,就不要往場麵上來。”
“張家的事還臨不到你這個厲家的小輩指手劃腳。”張衝哼了一聲,拂袖而起,怒道:“告辭!”說著一把掀翻了凳子,就要揚長而去。
萬秀雲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聽厲玉和冷聲道:“你不過是個野種罷了,到現在張家的門都沒進呢,就不要拿張家說事了吧。”
“你!”張衝停住腳步,惡狠狠在瞪著厲玉和道:“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