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會察顏觀色的萬管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應該是張家少爺對自己沒做主賓的位置不滿意。張家和厲家,本來就是半斤八兩,他可誰也不想得罪,便裝出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熱情地站起來,拉著張衝的手,道:“就等少爺大駕了。”說著硬把他拉到副賓的位置上,親自伺候他坐下。
“什麼玩意!”厲玉和的心裏冷笑一聲,卻也不免也有些小得意,“和我爭,你也得稱稱自己夠不夠斤兩。”
“人齊了。”萬全興高彩烈地有些做作,“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河州張家的張衝公子。”萬全先把手伸向張衝的方向,又轉過身朝著厲玉成,介紹道:“這位是河州厲家的厲玉和厲公子。”說完又拍了一下腦袋,笑道:“瞧瞧我這腦子,二位貴客都來自河州名門,應該早就認識,我的話倒多餘了。”
“張公子是吧,我怎麼看著有些麵生,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呢?”厲玉和仔細地打量著張衝,心裏疑惑起來,張家年輕一代的精英他可都熟,眼前這位他還是頭一次見。
“厲玉和?”張衝沒有回答厲玉和的話,而是低著頭小聲念叨了一句,接著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道:“沒聽說過。”
厲玉成真的怒了,這小子竟然沒聽說過我,這是惡心我吧。老子是誰?河州厲家家主的親兒子,厲二少爺,就算是聾子,也能聽到過自己的名頭。厲玉和倒不是過度膨脹,他的名聲在河州真是叫的很響。
二少爺就是二少爺,他比自己的哥哥就小了兩歲,但這兩歲卻無異於天塹鴻溝。同樣是家主正室的親生兒子,老大就是天然的家主,而老二卻什麼都不是,成婚之後,便會被趕出厲家大院,另立門戶,然後自生自滅。
厲家的大公子行事非常低調,但就算是他失蹤一百天,仍然還是眾人關注焦點,而厲玉和不一樣,他要是消失三天,可能人們就會把他永遠地忘掉,所以他隻能時不時的或者鬧點緋聞,或者酗酒打人,再或者搞些我爸是厲文成之類的事情,保持自己在公眾麵前的熱度。
張衝卻絲毫沒有理會厲二少的憤怒,悠閑端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卻突然變了臉色,從懷裏掏出一塊絲帕,小心的遮在嘴邊,將茶水吐了來。
“怎麼了?”萬全嚇了一跳,急忙陪著小心問道。
張衝兩個手指拈著手帕,翹著蘭花指,向身邊伺候的丫環招了招,丫環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張衝將手帕遞給他,才慢慢地道:“不好意思,這雨後茶我真喝不習慣,我隻喝明前茶。”
“賤人就是矯情!”厲文和第一次見比自己還得瑟的人,心裏忍不住暗暗罵了起來。
“明前茶,有有有。”萬全忙不迭地答應道,轉過頭去吩咐道:“快給張公子換明前的好茶。”
不大會功夫,丫環便將泡好的茶送上來,張衝品了一口,皺了皺眉頭道:“茶是好茶,隻是水不行,白白糟蹋了茶葉,為什麼不用雪水泡茶?”
萬全恨不能端起茶杯,直接將茶水潑到這位張公子的臉上,什麼玩意啊,裝得如此好逼,也不怕遭雷劈。“我忍。”好在萬全的在大局意識比較強,壓住怒氣,笑道:“窮鄉僻壤,條件是簡陋了些,還請公子見諒。”
張衝點了點頭,很大度地道:“也是,難為萬管家了。”
萬管家親自執壺,先將張衝麵前的酒杯倒滿了酒,又給厲玉和斟上,笑道:“這是從西域來的葡萄美酒,咱們南漢國一般見不到,請二位公子品嚐一下。”
厲玉和以前喝過幾次葡萄酒,急忙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讚道:“好酒!”
萬管家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又見張衝沒有動杯,便勸道:“張公子,你也嚐嚐,很好喝的。”
張衝輕輕一笑,指著麵前的酒杯道:“喝酒是有講究的。比如這葡萄酒,詩雲: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說葡萄酒,一定要用夜光杯來盛,夜光杯應用祁連玉,雕成後杯薄如紙,光亮似鏡,用其斟酒,甘味香甜,日久不變,特別是在月光下,杯內明若水,似有奇異光彩,用這般瓷杯,實在是暴殄天物。”
說著,舉起杯子,放在鼻子下來回晃動了幾下,歎道:“這酒應用橡木桶裝,你家用的是陶土製的酒壇吧,現在這酒已經酸壞,不堪再飲,還是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