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兒!”沒等小二開口,一個胖成球一樣中年男人走過來,惡狠狠喝斥道:“沒活幹了是吧,再偷懶給老子卷鋪蓋滾蛋。”小二朝著眾人吐了吐舌頭,慌慌忙忙地跑了。
“袁掌櫃的好啊!”五爺和桌上的同伴朝著那個胖球拱了拱手,打了個招呼。袁掌櫃的許是怕這些人問他官兵剿匪的事,隻笑著回了個禮,便急忙轉身走了。
小二的話象一塊巨石撞到了戴敬的心上,他立即覺得心口一疼,一股濃濃地不祥之感從心底升了起來。
“大哥。”梅善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心煩意亂地低低叫道。
戴敬黑著臉,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地壓了一下,梅善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隻好收了聲,默默地坐著。
吃飯成了一種煎熬,“冷靜,一定要冷靜。”戴敬不停地勸誡著自己,他慢慢地將米飯一口一口的塞進嘴裏,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我吃好了。”梅善養氣的功力比不上戴敬,吃了幾口,便一把將碗推開。
“再吃一點。”戴敬突然笑了笑,“吃飽了才有力氣。”
梅善的心裏猛地動了一下,吃飽了才有力氣,他重新將碗拿過來,細嚼慢咽地吃起來,他的心裏很清楚,這或許是自己的最後一頓飯了。
“檢查裝備。”戴敬已經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最後將一條黑色的麻絛係在身邊,藏了一把尖長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好了。”梅善將百寶囊牢牢地捆在腰間,冷靜地應道。
夜色正濃,鎮子上的人已經入睡,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遠處偶爾傳來幾聲梆子的響聲。戴敬做了個出發的手勢,已經站在窗邊觀察了許久的梅善輕輕推開窗子,象一隻靈貓一般,縱身跳了出去。
腳一著地,梅善接著一個前滾翻,將下落的力道卸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爬起身來,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確實周圍沒有監視的人,往上做了個安全的手勢,戴敬便跟著跳了下來。
甄信的記號做的很隱蔽,除了他們自己的人很難發現。戴敬和梅善跟著記號一路走下去,到了玉帶河邊,記號消失了。
“他們應該是撤出去了。”戴敬有些興奮地道。按著一開始製定的方案,毛豆他們是從水上撤退的。“這邊。”梅善的聲音雖小,但驚慌之情卻明顯的表露出來。戴敬急忙過去一看,碼頭上赫然留著一個記號,這個記號隻畫了一半,戴敬用手摸了摸了,心徹涼下來,如果他的觸覺沒錯,這個記號是用血畫成的。
“去義莊吧。”梅善冷冷地道。如果戰鬥發生在昨天,那麼屍體肯定沒來得處理,最有可能的就是存在在鎮上的義莊裏。
“不行。”戴敬很堅定地否決了梅善的提議,如果官兵沒有撤走,那麼義莊一定是個陷井,用屍體做誘餌,等著他們自己跳下去,這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
“我一定要去,把他們帶回去。”梅善紅了眼,“不能丟下兄弟,這是咱們斥侯營的規矩。”
這是個承諾,一個自欺欺人的承諾,做斥侯就意味著隨時都可能去死,這些年來,斥侯營裏死了多少兄弟,戴敬記不清楚了,能夠把屍體帶過來的又有幾個,不丟下兄弟,隻不過是讓活著人心裏安心些罷了。
“我決定了。”梅善沒有理會戴敬,直起身來,往義莊方向摸了過去。戴敬歎了口氣,看著梅善的背影,歎了口氣,小聲道:“上天保佑!”
義莊在鎮子的外麵,具體的位置甄信帶回來的地圖上標注得很清楚。街麵上的巡夜的人,這耽誤了梅善不少的時間,他有重要的情事要辦,不是來送死的。
甄信的情報裏說,義莊隻有一個看門人,是個嗜酒如命的老醉鬼,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抱著酒葫蘆醉死過去。梅善站在義莊的牆外,往裏扔了一塊石頭,石頭落在院子裏的地上,“啪”的一聲悶響過後,院子裏恢複了寂靜。
義莊的牆很矮,梅善輕輕一縱身就上了牆頭,投石問路沒有反應,並不意味著院子裏麵就是安全的,這一點他很清楚,能這麼穩得住,往往說明裏麵的人更難對付。
等了好久,梅善終於沉不住氣了,他跳到院子裏,西廂房的門開著,裏麵傳出陣陣酣聲,梅善輕手輕腳地摸過去往裏看了看,那個看門的醉鬼睡得正香。
梅善折回到正屋門口,輕輕推開門,裏麵黑乎乎,什麼也看不清,他靜靜地等了一回,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