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急匆匆地跑進二門,向裏麵喊了聲:“老爺們回來了。”便轉身跑到門房口繼續站在兒,張衝看了,點了點頭,道:“這小子倒象是個懂規矩的。”
眾人一進二門,王大娘已經在門口候著了,向張衝福了個禮道:“早飯已經備好了,夫人請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一起到堂屋裏用飯。”
“鬧了一早上,我倒真餓了。”張衝笑招呼大家道:“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咱們就先過去吃飯吧。”
大家進屋坐下,畫眉與王大娘便忙著給他們盛飯,張衝看了看,問道:“杏花妹子呢,怎麼不叫她過來一塊吃呢?”
“她屋裏有事。”鄧玉娘不動聲急地道:“丫頭婆子都在那邊伺候著呢,老爺就請放心吧。”
張衝皺了皺眉頭,心中暗叫不好,剛才自己不在這邊的時候,這兩個人是不是又掐起來了?小金看著張衝的表情,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擔心起來。
早餐很簡單,一疊蒸餅,一鍋白粥,佐著幾碟子醃菜、鹵肉。狗子從一進屋就感覺著氣氛怪怪的,深身不自在,三口兩口胡亂吃了點,便扔下碗,抹了抹嘴,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道:“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二弟莫急。”鄧玉娘放下筷子,慢慢道:“過會我還有些話要說,耽誤不了叔叔多少功夫。”又轉身對王大娘道:“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你去把金管家喚來吧。”
金福心裏的弦一直繃著,聽鄧玉娘招喚,片刻不敢耽擱,小跑著進了堂屋,躬身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鄧玉娘冷著臉道:“咱們院子裏原來的那三個小廝,來了多久了?每個月的工錢是多少?”
金福道:“差不多快一個月了吧。工錢是二老爺和三老爺定的,都是每人三兩。”
金福還沒說完,張衝一口餅便噎在了喉間,忍不住連聲咳嗽起來,小金急忙扔下手裏筷子,一邊跑過來張衝捶背,一邊回頭吩咐道:“快拿茶水來。”
張衝咳了前半天,連眼淚都下來,這才住了咳聲,喝了口茶水,擺手道:“沒事,沒事。”
鄧玉娘見張衝緩過勁,才開口道:“這易安果然既易且安啊。三弟啊,昨天跟我們一起來的那個叫梅善的小夥子,你知道他一個月多少錢嗎?”
對於錢,狗子是沒見過,從小家裏就沒見過整錠的銀子,而小金又是見過大錢的,衣食無憂,自己拿錢的時候,父母又沒了,使起銀子隻如流水一般。兩個人對錢基本上沒有什麼概念,那三個小廝來的時候,小金隻念著他們是狗子至親的人,想反正是肥水不流不外人田,隨口便說了個三兩,現在聽鄧玉娘問起來,直覺好象是多了,便閉了口,一言不發。
“我實話與你們說,那個梅善一天來回最少一百裏路,幾乎是活在馬背上,這樣累死累活,一個月也不過是二兩銀子。你又知道老高、大河他們拿多少?”鄧玉娘接著問道。
狗子搖了搖頭,道:“真是胡鬧,他們都跟著大哥,要的什麼銀子?”
“難道跟著老爺就不用吃喝,不用養家的嗎?所有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得由自己的例錢裏出。”鄧玉娘冷笑道:“老高裏外使項多,老爺硬定了四兩銀子。大河家裏還有老母,所以也定了三兩。老爺自己一個月也不過是二銀子。”
“大哥,你真能鬧啊!”狗子忍不住大笑起來,道:“這銀子不都是你嗎?什麼二兩、三兩的,隻管花了,用完了再掙,隻要有大哥,多少銀子沒有?”
小金的心裏卻是一哆嗦,他原先和狗子一樣的想法,大家都是兄弟,銀子堆在那裏,誰要去花隻管去拿也就是了,用得著按月分發嗎?如今聽鄧玉娘說這些,自己又當了這些天的家,心裏還是有些感觸的,家大業大了,自然得有個規矩,混著過日子,能過幾天?他們總共家底也就是三萬多兩銀子,說多真的一大堆,但真敗起來,隻怕用不了一年也就光了。想明白了這一點,再看看狗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小金的臉上就掛不住了,急忙過去拉了他的衣袖,示意他閉嘴。
“誰說銀子是你家大哥的。”鄧玉娘青著臉,厲聲道:“老爺就坐在這兒,你現在問他,他敢說銀子是他的嗎?”
“怎麼不是,本來就是我大哥的。”狗子一把甩開小金的手,高聲道:“誰敢說不是我大哥的,先問我石爺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