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道:“自然是去野雞凹,不然還能去哪?”
老韓頭怪道:“你還真要去做這個官啊?”
張衝笑道:“這不是沒有辦法嗎,先去哪兒混幾天再說吧。”
老韓頭正色道:“依我說,你還是先去找康健想辦法吧。你不是在易安已經有了落腳的地方了嗎?就算你真動了當官的念頭,安安穩穩等幾年,等身份坐實了,那時隨便張家哪個給你說句話,先從小吏做起,封侯拜相不可能,但隨隨便便做個五六品的官,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張衝楞了一下,吐了吐舌頭道:“這張家的勢力還真是大啊,五六品的官都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老韓頭笑了笑,道:“說起這張家來,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幾分呢。怎麼樣,現在還指望著趙二給你恩惠嗎?”
張衝搖了搖頭道:“我從來都沒指望他,這貨壓根就不是當官的材料,要不然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隻是現在李大頭那邊很難對付,我總得攢點本錢,先把命保住吧。”
老韓頭冷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若要招人手,在易安城不是一樣嗎。你有正經生意,招些護院的家丁誰又能說些什麼?”
張衝笑道:“總是不方便,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招兵買馬,那可就是造反了,要誅九族的,到時候你也少不了被拉出去砍一刀。”說話間,張衝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便道:“不跟你胡說八道了,我得走了。”
老韓頭見張衝要走,急忙起身攔著他道:“你不要這麼急著走,我去給你準備些幹糧,你路上好吃。”
張衝擺手道:“用不著那麼麻煩,我下山隨便買點吃就行了。”
老韓頭聽了,便坐下來,歎了口氣道:“我倒忘了,你可不是當年那個可憐兮兮的小三兒了,現在可是財大氣粗的張大富翁了。”張衝得意地怪笑道:“那是那是,你是富翁他爹,氣也不細。”
張衝出了門,走了沒幾步,卻又突然回過頭來,對老韓頭道:“若日後哪一天,我與那康神仙動起手來,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老韓頭笑道:“你個小混球,淨找些話來說,那康神仙若找你麻煩,我定不饒他。”
張衝笑著又問:“若是與那林老頭呢?”
老韓頭這才意識到張衝的話裏有話,不覺楞在那裏。張衝似乎已經從老韓頭的遲疑裏得到了答案,回過身來,走到老韓頭的身邊,跪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道:“義父多多保重,我走了。”說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望著張衝遠去的背景,老韓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神色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中秋已過,天氣開始逐漸涼爽下來,張衝走在路上,徐徐的山風吹過,心情似乎也清爽了許多。天是那麼的藍,又何必在意那絲絲白雲的糾纏,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走的也終究會走,又何必自尋那麼多的煩惱呢?
大河看到張衝時,還是驚呆了,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張衝笑道:“戲演過了,早知道就不這麼拚 。”
大河笑道:“老大,咱們還是在這兒多待幾天吧,你現在可是副隊長了,這個樣子上山,可實在是有辱體麵。”
張衝笑了笑,道:“是得多待幾天,不過不是在這兒。你趕緊收拾一下,去租輛馬車,咱們先去黑泉鎮。”
黑泉鎮比起雙河鎮來,距離野雞凹要稍遠一些,差不多得多走半個時辰,若是騎馬的話,那麼這點路就不算什麼了。張衝已經打聽清楚了,這黑泉鎮基本上算是窮山僻壤,鎮上連家象樣的富戶都沒有,能一天吃得上三頓菜餅子的,就算是財主了。這麼多年來,這裏一直太平得很,連土匪都懶得光顧。
盡管已經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當車把式把車停到了黑泉客棧的門口時,張衝還是嚇了一跳,這哪裏是家客棧啊?大門都已經壞了,有半扇用石頭頂著,才勉強不會倒下去。門口的幌子應該還是開業時的那個,顏色都已經褪得分辨不出來了。張衝站在門前,看著黑乎乎地前廳,猶豫著究竟該不該進去。
“客官,您是要住店嗎?”張衝嚇了一跳,回過身來,才發現說話的人站在他的身後,年紀大約在四十歲上下,穿著一個舊的藍粗布長袍子,上下打了幾塊補丁,不過漿洗得倒是挺幹淨。那人手裏拎著一個破舊的竹籃子,裏麵有半籃子野菜。
張衝點了點頭,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個中年漢子立刻笑了起來,道:“我便是這家店的店主,客官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