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神仙見二人說得沒頭沒腦,便問:“你們說的什麼酒?我這邊這麼多好酒,還不夠你們喝嗎?”林翼笑道:“你拿的這些酸湯淡水,也敢叫好酒嗎?還記得我上次來時,帶過來的酒嗎?”
康神仙點了點頭,道:“若是和那酒比起來,我的這些倒真算不上好酒。”林翼便指了指張衝,笑道:“那酒就是這小三兒釀的。”康神仙驚道:“衝兒還有這等手藝?”張衝笑了笑道:“隻是平常無事瞎玩的,上不了台麵。”林翼笑道:“連這都上得台麵的話,那天下就沒有上台麵的手藝了。”
正說笑著,一個家人走了進來,伏在康神仙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康神仙皺了皺眉頭,小聲問了一句:“有什麼發現沒有?”家人見他沒有回避林翼和張衝的意思,便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是從她房裏搜出來的。”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藍色的小瓷瓶,遞給康神仙。
康神仙接過來,拔開瓶塞,放到鼻下輕輕一嗅,順手將瓶子放到桌子上,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等那家人出去,林翼有些好奇,便拿過小瓶,也嗅了嗅,驚道:“這不是‘曇花夢’嗎?”康神仙沒有回答,隻苦笑著搖了搖頭。
“好好的去招她們做甚?”林翼看著康神仙的樣子,歎了口氣道。“哪裏是我惹她們,是她們找上門的來。”康神仙道:“真沒想到,她們的手伸得這麼長,連我的身邊都安插了眼線。”
林翼有些幸災樂禍地道:“那有你頭疼的了。”康神仙轉頭對張衝道:“已經查清楚了,下迷藥的就是周婆子。”
張衝早就聽杏花說過,隻是當時他搞不清楚這周婆子究竟是受了靜逸的指示,還是這康神仙壓根和靜逸就是一夥的,所以為了其他的人安全,隻能再三叮囑杏花不要對外說。現在聽康神仙說起來,便故作吃驚地道:“這怎麼可能,聽老吳說,那周婆子不是家裏的老人嗎?”
“的確是家裏的老人。”康神仙歎了口氣道:“再有兩個月,這周婆子就在我這兒十年了。”林翼笑道:“你一向謹慎,怎麼會讓這麼樣的人在身邊待了這麼久?”康神仙道:“我這邊的人,特別的是內宅的人,個個都是知根知底的,這個周婆子進來時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為何竟然投了積玉洞那邊。”
“康老兒,你又不是在江湖上混了一天兩天的雛兒,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嗎?”林翼冷冷笑道:“莫說是一個下人,便是親父子,親兄弟,為了星點的薄利,自相殘殺的還少嗎?”康神仙點了點頭,有些無可奈何地道:“你說的在理。”
二人說話,張衝不便插嘴,閑著無聊,便將那個小瓷瓶拿過來,也學著二人的樣子,拔了塞子,輕輕聞了一下,卻什麼味道都沒聞出來,不禁搖了搖頭道:“明明一點味道也沒有,你們怎麼知道的?”林翼笑道:“這沒什麼的,你隻是不會聞,這‘曇花夢’有個特點,平常聞上去是沒味道的,但把瓶子快速地拿開時,會有一股淡淡的象桂花一樣的味道。”
“這麼神奇嗎?”張衝笑了笑,將瓶子放在鼻子下,猛得往外抽動,果然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飄了出來。
林翼笑道:“迷藥施放隻要神不知鬼不覺才好,所以大凡迷藥,講究的便是無色無臭,若有些異味,就落了下乘。唯獨清水庵的‘曇花夢’卻反其道而行之,偏要留下些香味。”張衝怪道:“若是如此,人就該聞到了,誰還會中她的道?”林翼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曇花夢’沒使用時是有香味的,但施放時卻是一點味道都沒有,何時再聞得一股淡香,那便是藥力殆盡了。”
張衝笑道:“若是這樣的話,香味倒不是畫蛇添足,至少可以提前知道藥力是要過了,也好做些準備。”林翼笑道:“能有多大的用,女人家家的就是喜歡添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的迷藥,偏要加些香料。”
康神仙也笑了起來,道:“這你可就真不懂了,這香味是一種海外的香料發出來的,能安神助眠。”
張衝聽了一驚道:“聽老伯所說,這倒不象迷藥,而是安眠藥了。”康神仙笑道:“這‘曇花夢’本來就不是迷藥。就象砒霜,人人都道它是毒藥,無色無臭殺人於無形間,便是仵作好手也很難查驗出來。豈不知它可以劫痰、蝕瘡去腐、截瘧、蝕腐、殺蟲,是治寒痰哮喘、瘧疾、休息痢、痔瘡、瘰鬁、走馬牙疳、癬瘡、癰疽惡瘡的良藥。但世人皆聞砒霜而色變,這哪裏是藥性險惡,分明是人心險惡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