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笑道:“我不上你的當,不會去演文明戲,當戲子是進不了祖墳的。”狗子在一邊起哄道:“難道你當土匪就能進祖墳,你們家這規矩也倒是嚴謹得很啊。”小金從身邊抓過一個盒子便丟過去,罵道:“你這狗才,隻管滿嘴胡說。”
小金丟過來的盒子裏裝的是些胭脂水粉,是狗子特意買了給妹妹的,見狀急忙伸出胳膊,一把接過來,又打開上麵綁得帶子,敞開盒蓋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問題,才鬆了口氣,道:“老三,你怎麼說也是個記室令史,要斯文些。”
現在大家仍然沒有從剛才的場景中完全脫出身來,心情仍然比較亢奮,便將軍、大人的亂叫起來。狗子一邊回味著剛才的情景,一邊咂著嘴歎道:“親娘唉,還是當官過癮啊。”
“你才知道啊?”小金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廝從前整天在林子裏待著,除了老虎野豬,還能見點什麼,這才哪兒到哪兒呢,要是真當了官,比今天過癮的事多了去了。”
“那倒是。”大河歎道:“就說那些將軍吧,哪個不是前呼後應,威風八麵的。”
毛豆常日就喜歡和大河抬扛,見他如此說,便有些不屑得道:“要說牛,還是得文官,那些將軍算什麼,隻能算作耗子抗槍窩裏橫,也就軍營裏那巴掌大的地方抖威風的本事,有種敞開門出去遛遛,哪個見了那些文官不跟個三孫子似的。在人家文官眼裏,武將便是牛上天,也不過是一個死丘八罷了。”
大河不服氣,爭道:“你說這話不對,咱們太祖皇帝便是行伍出身,那些文官再牛不也得老老實實地撅著屁股給咱太祖爺磕頭。”
毛豆冷笑道:“你還別跟我提太祖,正是因為太祖爺是從兵營裏走出來的,所以最知道武將那點事,從開國以來,哪個皇帝老兒不防著這幫領兵的?莫說現今的皇帝,便是太祖也和武將們隔著心眼呢,要真的念舊情,你想想那北邊的蠻子能那麼囂張,有事沒事得過來搶我們的嗎?要是真的相信武將,至於一條河擋了咱們這麼多年,滅不了那東陽國嗎?”
小金在一邊聽著兩個人越爭火藥味道越濃,生怕兩人再鬧起來,搞得大家都沒興致,急忙出來打圓場道:“我說兩位,你倆也別那麼激動,二位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這文官也好,武將也罷,保證都與二位沒有關係。不管文官武官,都是官,這官可不是你想當,想當就能當的。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隻能打地洞,二位回家去查一查,別說向上倒三輩子,就是十輩子八輩子也肯定找不出來個當官的吧,要是有,你們現在也不至於跑到義州當土匪。當然,家裏沒當官的,也不一定就一點沒有當官的希望,科舉咱就不說了,至少咱們幾個都那本事。那就隻剩下個軍功了,二位,我是匠戶出身,軍營裏的事我不知道,但隻看二當家的,那可是個有真本事的人,現在怎麼樣,和咱倆一樣,也是個土匪,這條路能走得通,走不通,我可就真沒法說了。”
小金的一席話,就象一根尖利的繡花針,一下子把飄浮在大家眼前的五彩斑瀾漫天飛舞的肥皂泡一樣的美夢戳碎了,車廂之內立即安靜了下來。張衝饒有興致地看著大家黯然神傷的樣子,正要開口,卻聽狗子一拍大腿道:“這有何難?反正咱現在有錢有人,索性也學那太祖的樣子,拉起隊伍,打出一片朗朗乾坤來。這樣,咱家大哥就當皇帝,老三,你也識文斷字的,就當個丞相,毛豆,你也別督什麼鳥軍了,直接就當個大將軍。我就回咱義州,當個知府大老爺,你們覺得怎麼樣?對了,還把大河給忘了,對不住啊,激動了,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得跟著大哥,就別出來,有你守著大哥,我們哥幾個也能放心,這樣,你就來個大內總管吧。”
看著狗子煞有介事的樣子,大家哄堂大笑地上進來,小金捂著肚子,道:“這大內總管是幹什麼的你知道嗎?就是管皇宮的太監、宮女的太監頭,大河,你還不捶他個賊球攮的,他罵你沒雞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