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和狗子站在林子邊上,狗子的眼尖,看到張衝麵前的油紙上擺著豬肉、鹹蛋等諸色美味,兩眼發直,口水流了一地。小金厭惡地看了狗子一眼,道:“瞧你那點出息。”此時,狗子的心思全在張衝麵前的油紙上,任小金如何拿話刺他,也不去理會。
見此情景,小金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扯起狗子便往前走,邊走邊罵道:“你個隻知道吃的飯桶,那貨一根骨頭都不會分給你,站著看能飽?”狗子沒防備,被小金扯出好遠才回過神來,訕訕笑道:“便是看看也好。”聽了狗子的話,小金恨得牙根發癢,見二人走得遠了,這才甩開狗子,一屁股坐在路邊的草叢中。
狗子見小金坐下來,忽然想起來,道:“看你走得恁急,車還沒拉哩。”轉身便往回走,走了沒兩步,就聽小金在身後冷笑道:“肉沒一塊吃,活倒沒忘了幹,真是一條好狗。”狗子一向笨嘴拙舌,聽了小金的揶揄,雖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偏偏一時卻找不出話來應付,隻停下身來,恨恨地拿腳去踢路上的沙石出氣。
“如今我倒有個法子,讓你吃肉,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吃?”小金見狗子如此,知道狗子已經著了道,便站起身來,湊到狗子身邊,壓低了聲音道。
“哦。”聽到有肉吃,狗子眼睛一亮,“你且說來聽聽。”小金道:“你過去,一棒將張衝那廝放倒,好酒好肉還不盡著你享用?”狗子一聽,神色立刻暗淡了下來,哼了一聲,道:“就知道你小子隻會說笑。”小金道:“我哪裏說笑來著?”狗子道:“你讓我去打老張的黑棍,不是說笑是什麼,那老張怎麼說也是我們的頭,如何打得?”
小金聽了,故作驚訝地退了一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給狗子行了個大禮,道:“真沒想到狗子兄弟如此講禮數,平日裏我倒真的簡慢了,恕罪恕罪!”
“你這又是做什麼?”狗子讓小金的行為給搞得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怔怔得問道。小金卻不回答,繼續正色道:“我現在真有條正路,不知你想不想聽?”狗子道:“什麼正路,你說說。”小金道:“你現在便下山,左轉上官道,一路直走,就到京城了。”狗子越聽越迷糊,道:“好端端地,我去京城做甚?”小金笑道:“當然去做丞相,你這般有禮,便是三公也做得。”狗子這才知道小金是在拿他打趣,笑道:“就知你沒什麼好屁。”
小金接著說:“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嗎?土匪一個,一個土匪,幹的就是強盜的勾當,如今卻在這裏講禮數,我都替你臊得慌。再說了,那張衝算得上什麼頭,是當家的封的,還是弟兄們推舉的?不過是沈寄那老狗隨口一說,你便拿他當爺爺供著。”狗子讓小金一說,心裏也動了,便道:“你說得倒也有些道理,你再說說,我們怎麼該怎麼做?”
“這個容易。”小金知道狗子已經讓自己說動,心中大喜,道:“我在前麵的草窠裏藏了一根木棍,一會,我們悄悄地摸上去,一棍將這貨打倒,那酒肉我們一人一半。”狗子想了想,搖搖頭說:“不好,都是我出的力,你隻在一邊,卻要分去一半,那我就不劃算了。”小金讓狗子氣得笑了,說:“你這狗才,倒也算得細帳,隻要打倒了那廝,東西全由著你,你看著分,如何?”狗子又搖頭,說,“還是不好,等他醒過來,豈肯罷休,為了這麼點酒肉惹上麻煩,也是不值。”小金想了想,陰下臉,咬牙道:“那就幹脆結果了那廝。”狗子驚得臉色大變,跳著腳直擺手道:“這如何使得,人命頭天,為這點東西便害人性命,怕是要遭天譴的。”小金冷笑道:“這點事你便怕了,當日又何必上山為匪,我隻道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才與你商議此事,誰知道你卻是個蹲著撒尿的娘們。罷了,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做好了。”說完扭頭便走。
狗子見小金將自己看成慫包軟蛋,心中那一點豪氣就被激了起來,緊走幾步,跟在小金後麵高聲說道,“小金哥慢走,我倒不是害怕,隻是結果他容易,但回去以後又要如何交待?”
小金冷冷地道:“這個你盡管放心,我已經查清楚了,那張衝在山寨裏是個沒根基的,我們將他的屍首一埋,回去隻說張衝那廝反下山去了,誰還會去理會。”狗子聽了,這才點頭說,“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
小金想打鐵還是要趁熱,便拉著狗子,到了藏棍子的地方,果然找出一根虎口粗細的槐木棒子。狗子拿起來掂了掂,倒也順手,朝著小金點了點頭,二人便輕手輕腳地往黑鬆林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