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沒事自己多這個嘴做什麼?但話說出來了,就不好再收回去,隻能站起身來,步履蹣跚地去給張衝盛了碗湯。
張衝就著這碗湯,把盤裏所有的餅子吃光,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拍著肚皮歎道:“我飽了,還是咱五隊的飯好吃啊!”
“吃飽了就好,小三啊,你就回你原來那個鋪,先睡上一覺,別的以後再說。”沈寄使勁地堅持著笑臉對張衝說。
張衝站起身來,走過去將行李拿起來甩到肩上回道:“行,這天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你也早點歇著吧。我也算是五隊的老人了,你也不用太操心,不用那麼著急給我安排事,我真不急。”
沈寄看著張衝的背影,心道:“山貓那玩意到底是怎麼帶人的?張三多老實個人,到了他那邊這才幾天,怎麼變成這樣子了?”想著想著,不覺擔心起自己的外甥來,這小子以前就不是個省心的,以後會在什麼樣子?不覺心裏生出一股涼意來。正在難受著,張衝卻又回來了,湊到他麵前,一本正經地說:“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沈頭領,以後別叫我小三了,麻煩叫我張衝。”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張衝感到心力交疲,吃飽了飯,困勁就上來了。他原先住的那間窩棚,離沈寄的住處不遠,出了門隻幾步便到。在這裏張衝也算得上是熟門熟路,來到窩棚門前,掀開草編的門簾,一步邁進去,隨便找了個空著的地方,胡亂拉扯開被窩,倒頭就睡,這一覺竟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兩天。這兩天,沈寄竟然真的沒過來打擾過他。
第三天一大早,張衝就被餓醒了,睜開眼看天色尚早,知開飯時間還早,肚裏一陣咕嚕嚕亂響,更覺饑餓難忍,急忙起身,披了外衣,直奔山寨夥房而去。
一路上薄霧輕飄,山鳥幽鳴,整個山寨沉浸在一片安逸靜謐之中。
雖然山寨裏大部分的人還在睡夢之中,但夥房裏卻早已開工,張衝闖了進來,隻見灶間熱氣騰騰,眾人忙忙碌碌,穿梭其間。張衝找了半天,才在屋角發現正在清點糧菜的老韓頭。
張衝快步走過去,伸手幫著老韓頭將一袋粟米拎到一邊。老韓頭這才看見張衝,張了張口,剛想說話,但立即又閉上了嘴,抬頭看了看四周,給張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到外麵說話。
張衝在外麵等了一會,老韓頭拎著一筐子野菜走了出去,在夥房門外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低著頭慢慢地擇理起來。張衝過去挨著老韓頭蹲下來,邊幫著他擇菜,邊低聲問道:“老韓,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
老韓頭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餅子遞給張衝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又不是第一天上山,好端端地,你去惹山貓那個破落戶做什麼?”張衝餓急了,接過餅子狠狠咬了幾口,來不及細嚼便住下咽,餅子一下子就堵在了喉間,張衝差點被噎死,翻著白眼老半天才緩過勁來,喘著粗氣說:“別提了,讓沈寄那老狗給陰了。”
“怎麼又扯到老沈那邊了?”老韓吃了一驚,停了手,疑惑地看著張衝。張衝便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和老韓頭說了一遍,老韓聽完,倒鬆了口氣,冷笑道:“這就對了,我開始還當你惹下了多大的禍事,又不見你過來,還以為是不好收拾,沒空脫身呢。若隻是老沈作梗,那倒沒有什麼。三啊,話又說回來了,你也要看開些,不在三隊也好,那邊畢竟要打打殺殺的,五隊雖說清苦了些,但總歸要平安許多,早晚又少不了你兩個菜餅子。”
張衝點了點頭道:“這幾日我也想明白了,如今便是求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了。”
老韓頭笑了笑說,“還說不在乎,發這麼大的狠,心裏還是過不去吧?你若覺得實在臉上過不去,就暫且忍耐幾日,待我找個機會再求求三太太,把你調進夥房也就是了。”
張衝擺了擺手,笑道:“真的不用,這人也不是好求的,人情用一次少三次。再說我過來了,若再有什麼事,你倒不好周旋。”老韓頭想了想道:“說的也是,你以後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張衝點了點頭,繼續幫著老韓頭擇菜,二人又說了一陣閑話,直到把菜擇完,張衝才起身告辭,老韓頭少不了又從廚房裏順出兩個餅子塞給他,張衝將餅子揣在懷裏,徑回五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