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昂首闊步地走進了指揮使的大帳。李指揮使下的令,請趙將軍進帳議事,李大人把請字咬得很重,所以去給趙戎傳令的士兵非常客氣。這基本上在趙戎的意料之中,大敵當前,放眼這近萬人的軍中,誰敢立馬橫刀,除了自己怕沒有第二個人了。“用得著老子,就別跟爺得瑟!”趙戎有些得意地想。
“來人,給趙將軍看座。”李指揮使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趙戎也不客氣,大刀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座。趙戎的行為讓帳內眾人感覺極度不舒服,能在這個營帳裏混的,哪個不是十年寒窗,三篇文章打熬出來的,無論怎樣也臨不到一個死丘八放肆吧,心中立時對其生出許多不滿來。
見趙戎坐定,李貴看了看眾人,接著道:“好了,現在趙都頭也來了,我們繼續議事吧。”說完,轉過頭來,麵帶微笑地看著趙戎,“如今我軍為北蠻兵所困,戰守兩難。都頭乃三代將門之後,久經沙場,不知對此事有何高見啊?”
“高見談不上,兩軍遭遇,勇者勝之。”趙戎本以為李貴找他來,是為自己小舅子出頭,找自己麻煩呢,沒想到,李貴對此事卻一字未提,而是問計於他,這大出了他的意料。原來準備好的種種對策各種措詞,現在一點用處都沒有了,一時間竟然有些失落的感覺。若李貴突然問別的事情,沒有經過事先準備,趙戎可能會手足無措,不知所雲,但好在李貴問的是爭戰之事,對趙戎來說,這可就是道送分題了,所以不假思索,信口道來,“如今,北蠻國與我軍對峙,我部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所以,我們應該掌握主動,全軍出擊,方為上策,若一味死守,則先機盡喪,等北蠻主力趕來,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趙都頭分析地極是,本官也有此意,但北蠻驍騎狡猾如狐,若我軍全軍出動,其必先逃遁,再行襲撓,到時,我軍首尾難顧,左右不支,可就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了。”張貴歎了口氣道。
“無妨。”趙戎胸有成竹地說:“我們可以選精騎一隊,與其主力絞在一起,然後再全軍出動,對其進行合圍,則大事可定。”
“妙啊!”李貴撫掌大笑道:“趙都頭果然是計高一籌。如此,眾將官,何人願帶兵深入虎穴,立此頭功?”
此時,大帳之內一片寂靜,眾人神態各異,但流露出的情感卻是出奇地一致,誰願意去送死誰去,反正老子不去。
李貴把臉一沉,厲聲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日爾等飽食朝廷俸祿,如今就是這樣報效天家的嗎?”帳中諸人又不是第一天才從政從軍的雛,任你把喉嚨喊破,我自巋然不動,你又能奈何?可趙戎卻是第一次參加如此高規格的議事會議,見無人接話,就坐不住了,於是站起身來,抱拳施禮道:“末將不才,願領命。”
李貴自然大喜,立即傳令明日五更造飯,著趙戎自行挑選三百精騎前去迎敵,其餘人馬等趙戎信號後,全軍向前,違令必斬!
信心滿滿的趙戎一馬當前衝向北蠻騎兵的營地,這下輪到北蠻兵鬱悶了。北蠻騎兵主將蕭定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幹哈啊,這是?平日裏這幫小南蠻見到他們,隻會嫌爹娘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這次竟然主動衝了過來。這幫家夥不會是吃了什麼不消化的東西了吧,今兒咋鬧得這麼歡騰呢?
事過反常則為妖。蕭定南斷定此中定有陰謀,不敢大意,當即吩咐吹響號角,讓兒郎們上馬準備迎戰。
趙戎帶著人馬並不與北蠻兵硬碰硬,稍一交手,便拔轉馬頭,從敵軍空隙中穿插而過。這樣來回衝擊了兩次,蕭定南笑了,暗道:“原來這幫南漢兵目的是擾亂自己的陣腳啊,這可真是可笑,要講襲擾,我們北蠻可是玩這個的祖宗。”於是,將手中的令旗一揮,號角之聲再次響起,北蠻軍聞令,立即分散開來,幾人一個小隊,猛力衝擊,就象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捅進了南漢騎兵的陣形,隻四五個回合便完成了對南漢軍的分割包圍。趙戎一見得計,心中狂想,抽出一支響箭,朝著天空射出去。
蕭定南被響箭發出的尖利聲音驚醒了,“不好,中計!”現在他才算明白闖進來的這夥騎兵的真正意圖其實是為了纏住他們,急忙大叫道:“全體收攏,結陣。”但此時,雙方已成膠著狀態,要想集合隊伍,談何容易啊!
正當蕭定南暗暗叫苦之際,前方哨騎回報,南漢軍大營營門緊閉,壓根沒有要出動的意思。這就怪了,蕭定南聽了哨騎的報告真是沒主意了,這究竟是幾個意思,總不能說這幫家夥衝進來就是專程來送死的吧?
蕭定南想不明白,但趙戎卻慢慢想明白了。“兄弟們,咱們讓李貴這隻老狗給陰了!”趙戎突然絕望地狂喊,“李貴匹夫,我定取爾狗頭。”
說歸說,罵歸罵,趙戎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急忙從箭壺再次抽出響箭,朝著天空連射三箭,示意手下立即分散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