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死人還是活人?”
“快醒醒。。。。哎呀,你臉上有很多血。。”
“疼不疼?你別怕,等下我帶你去瞧村兒裏的阿木,阿木是我們村醫術最好的大夫,村男女老少都找阿木瞧病,從來就沒有阿木瞧不好的病症。”
模模糊糊中似有人將我從地上扶起並不停在我耳邊兀自言語,隱約感覺到我被扶上一輛馬車,大抵失血過多,頭上陣陣眩暈,腳上更是使不上半分氣力,我自幼不喜愛與陌生人接觸,下意識伸手擋了一擋,還未待我徹底清醒,隻感到我跟此人一起晃了一晃,“咚,咚”兩聲巨響,腦袋被磕到什麼物事,我又暈死過去。
待我再次轉醒,頭上一陣劇痛傳來,我伸手扶上額,倒像受到什麼的撞擊。是了,方才我被扶上馬車的時候,仿佛頭部撞到哪裏,觸手處流血的痕跡已被清理妥帖,被纏上了清潔的棉布。全身仍舊無力,我用手肘勉力支撐起半邊身子,微微睜開眼。一個大約八九歲的青衣小童映入眼簾,青衣小童看上去格外的瘦弱,背對著我,斜斜地靠在馬車的門簾上,手持一根馬鞭一邊懶懶的趕著馬車一邊仍舊不停的兀自言語道:“阿木這個人,醫術挺好,隻是脾氣有些古怪,從來不願與人多言,有時還凶巴巴的,不過我知道他心地是最好不過的…”,想來這位愛嘮叨的青衣小童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能否讓我靜一靜?”身上一陣陣火熱與寒冷交替而來,我難受的有些煩悶,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大約我這突然的發聲讓眼前人兒有些吃驚,他猛地扭過頭來瞪著似黑水晶一樣清澈透明的眼睛看著我。
“呀!你醒啦!”他咧嘴衝我一笑,白皙俊秀的臉上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瞬時眯成兩彎好看的月牙兒。我朝他微微點頭,渾身的傷口在馬上的顛簸下無一處不疼痛。“我頭有些痛,你能否讓我靜一靜?”他見我如此,似想再問些什麼,欲言又止,最終乖巧的點了點頭,收回視線,轉過身仍舊斜靠在馬車簾子的木門上,側頭好似認真地看起路邊的風景來,手中有一塔無一搭的揮著馬鞭。
我移了移身子,找了相對舒服些的姿勢靠在車塌上,這才感覺疼痛少了些許。我細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青色身影。從背影望去,一身青色套衫襯托格外瘦弱的身形分明是個八九歲的青澀童子,卻有著一頭烏黑柔順的齊腰長發,並沒有挽作童子通常的雙髻,隻用一根銀色的發帶隨意的束起,瘦弱的身軀配上隨風飄逸的長發有一種似女孩般嬌弱感,馬車奔馳帶起的清風卷起他白皙耳側的一縷遺落的發絲,一下一下的撫著柔弱的頸項,柔和的肩頭亦隨著馬車的顛簸一晃一晃,好似畫裏裏的仙人童子一般,讓人一陣失神。看著眼前這樣一個童子,我原本煩躁的心情隱約化去大半,抬起手,想要跟這位青衣小童說些什麼,手在空中停了半響,忽的又放下。救命之情蒼白的言語又有何益?罷了,日後有機會,定當好生回報。之前短短時日經曆的一連串恐懼、仇恨、欣喜…這些個複雜的情緒將我撕扯的殘碎不已,比起身上所承受的痛苦更甚百倍。
“喂!到了,你快醒醒。”不知什麼時候,我竟又昏昏睡了過去,渾然不覺,睜開眼又對上那雙黑水晶一樣清澈透明的眼睛望著我。“你醒啦,我們到啦!”青衣童子半跪在我身前,要來扶我,由於過於費力,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我回想起方才的“特殊”待遇,腦袋隱隱作痛,隻好無奈地衝小童笑了一笑道:“沒事的,我可以自己起來。”
出了馬車,我抬起頭細細打量,原來馬車早已行至一座木屋之前停住。這木屋折成三間,成合抱之狀圍起一截小小的院落,院中擺放著一些木頭製成的架子,架上一層一層擺放著些裝著草藥的大大簸箕;另一邊角落裏整齊的排放著鍬、鋤、手鐮之類的農具。整個小院被收拾的一派整潔,而又充斥著濃厚農家小院的味道,顯得寧靜安詳。這樣會收拾的院子的主人大抵是位能幹的婦人吧,我這樣想。
青衣小童扶我下馬車站定,朝著屋子大聲喊道:“阿木,阿木,我帶回一名病人,他傷勢好似很重,你快出來瞧下罷。”好一會,從左邊房間裏緩緩走出一個卻是身著灰色麻衣短衫的漢子。那漢子身高約莫有八尺,身量高挑且強健,遠遠望去,兩道濃密的劍眉端端地盤踞在國子臉的上方,臉頰兩側則長滿長長似長時間的未修理的絡腮胡,胡子中隱約掩藏一副薄而剛毅的嘴唇正緊緊的抿著,顯示著主人家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