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節時,我被同學們簇擁著走向了公主的角色,在人群中享受人們的讚美。我笑著看向一直奮力鼓掌的陳靜冉,用甜美的聲音建議道:“靜冉,你就扮演我的侍女好嗎?”她一臉錯愕,回過神使勁兒點頭。她的反應在我的預料之中,她從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可當話劇完美落幕時,光芒通通集中於卑微的陳靜冉。扮演王子的係草手持玫瑰向她表白,自言為她淳樸的氣質所吸引。圍觀同學紛紛鼓掌叫好,隻有我在人群外拳頭緊握,品嚐著陳靜冉帶給我的人生第一次被忽略的恥辱。憑什麼,陳靜冉那種肮髒的生物會有人欽慕,讓我出這麼大一個笑話!

也許是她不喜歡係草,也許是她看出來我的不悅而不想失去她眼中珍貴的友誼。總之最後她還是拒絕了係草,不過這樣就可以減輕我的怨恨嗎?當然不,日久天長,我一定還給她。

畢業後,我在父親的一家西餐廳分店做了經理,這也是我注定好的一帆風順的人生。陳靜冉進了一家國立醫院,成為一名醫生——我最厭惡的職業。不管她是白衣天使還是披著白衣的惡魔,在我眼中都是手握屠刀的劊子手。

而在很久以後的某一天,當我們手挽手進入那家花店時,我知道,我報複陳靜冉的時候來到了,因為我在她眼中看到了熾烈的感情。我無比了解她,這是她麵對她喜歡的東西時,強烈的渴望。

店長有著好看的栗色瞳仁,雖然他的家境收入與我不配,但是隻要是陳靜冉喜歡的,我都要搶。我通過各種手段途徑,了解到了店長基本信息。劉慕晞,經營一家花店,在睦和小區有一套一百平方米的住房,在這個城市沒有親人,似乎也是孤兒。同類相吸,怪不得孤兒陳靜冉會對他傾心。我心中對劉慕晞孤兒身份的厭惡被搶奪的欲望壓下,親愛的閨蜜,我就不客氣地把你的心上人收下吧。

我給他送去精美的午飯,我每日對他說晚安,我在他麵前故意扭傷腳,卻貌似懂事的不矜不嬌。不過短短的兩個月,我便成功了。

在我24歲的生日party上,我隆重地將劉慕晞介紹給眾人。人們紛紛給出了或許真心或許假意的祝福。我望向劉慕晞的目光溫柔似水,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陳靜冉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我得到了甚於搶一件裙子千萬倍的快意。親愛的靜冉,當你說出“祝你們幸福”時,你的內心是否千瘡百孔?在這以後,我會半夜打電話叫醒熟睡中的她,隻為了向她一次次宣告我們的甜蜜。我會給她看一張張我們的合照,隻為了欣賞她強顏歡笑的可憐表情。別怪我,靜冉,誰讓你激發了我內心的小邪惡呢?

我和劉慕晞在一起了一年,他對我關心備至,不過我卻變心了。得到了他之後,我在陳靜冉麵前是勝者,可這勝利的喜悅卻被時間衝淡。而在這節骨眼上,我遇見了Alex。他家境優越,能帶給我更多奢華的驚喜。不過我沒有打算立刻甩掉現任男友,其一是我不想給陳靜冉可乘之機,其二是劉慕晞擁有誠實專一的品質,我明白這品質對於豪門公子而言是奢侈品。現在我打算觀望,就是你們認為的腳踏兩隻船,不過誰也沒資格指責我。當然,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我的好閨蜜知曉半分。

本以為我做得天衣無縫,結果還是紙包不住火。劉慕晞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試探我的態度,一場從未有過的爭吵後,我們冷戰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八點,我覺得我應該將這件事情做一個了斷,開著我的跑車,走進了他的小區,按下了他家的門鈴。

他用著近乎乞求的眼神,懇求我不要離開,這是陳靜冉才有的卑微表現。我內心翻騰著惡心,順手拿過身邊的玻璃杯摔向地板,頭也不回地離開,丟下了這一段因陳靜冉的熾熱眼光而開始,又因為這與陳靜冉相似的眼神而結束的感情。

可是在兩個小時之後,陳靜冉的電話擾亂了我的思緒,“茜茜,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別衝動……你男朋友……去世了。”

在得知他不是自殺,而是意外死亡後,我緊張的神經稍稍鬆了下來。沒錯,與我無關,一起都是他的命運,不是我的錯……

一聲詭異的貓叫聲劃破黑夜的寧靜,這注定是詭譎怪誕的一夜。

我是阿苗

我是阿喬的妻子。

大家都說,我和阿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豆蔻年華相識,便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們走過了羈狂的青春歲月,走向了婚姻的殿堂。今年,我三十二歲,今天,是我們十周年結婚紀念日。

我還要和你分享一件天大的喜事,不久前,我們的彩票中獎了,稅後九百多萬元。大家都誇讚阿喬是好男人,顧家重情,都說這獎金估計是老天爺給好男人的獎勵,也是對我們愛情的祝福。沒錯,嫁給了阿喬,是我人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阿喬知道我一直向往西班牙,提出了移民的打算。反正我從小是由外婆撫養長大,在前年他父母又不幸去世後,我倆在國內也沒有多少親人,還不如去國外發展更廣闊的人生。他總是這樣善解人意,了解我的心思,也許是這二十多年的相伴,使我們心有靈犀。我不自覺地開始憧憬著接下來美妙嶄新的人生。

各種手續已經就緒,朋友們也已經通知完畢,就等待著下個月快點來臨,登上前往西班牙的班機。

對了,我之前說過,今天是我們十周年結婚紀念日。麵前的男人早已準備好了燭光晚餐。

“小苗,我們結婚已經十年了。”他目光深邃,款款訴說著多年前的相遇。

看著他像孩子般的真摯執著,我內心驀地生出一絲不忍,竟有了放棄今晚計劃的念頭。

其實在一年前,我就背叛了阿喬,那個人是阿喬的朋友小傑。

一個月前,我告訴了小傑我和丈夫中獎並準備移民的消息。他溫柔地將我攬入懷中,如同對待不安的小兔般勸導,“苗苗,你知道我多愛你,可惜你一直有家室,你明白我內心多麼煎熬嗎?殺了他,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在你最愛的西班牙……藏好屍體……沒有人知道……”

兩天的掙紮後,我妥協了,因為比起阿喬,我更加迷戀小傑的年輕氣息。我在阿喬的紅酒裏下了藥,屍體很容易便可以銷毀得一幹二淨。我就可以帶著巨款和小傑雙雙踏上去西班牙的飛機,我和阿喬都是失去至親的人,沒人會在意是否有一個人失蹤,至於朋友的詢問,敷衍是多麼容易。

想到小傑年輕的麵孔,我收回了最後一絲不忍。

“幹杯,親愛的。”我看著他微笑著喝下紅酒,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有倒地的聲音,不過是我,不是他。

在意識回到我大腦之時,我聽到阿喬興奮的聲音,“成功了,等我把那個女人屍體處理好就來找你,我們去西班牙,還有我們的孩子……”

阿喬,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連謀殺對方的手段也是如此相似。不過我總是比你少了一點心機,連你什麼時候換的紅酒都沒看清楚,成全了你和別人。

我聽見腳步聲臨近,是阿喬向躺在地上的我走來,他手裏是拿著刀還是繩子,他會把我喂給流浪犬還是海魚……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如同曾經那般溫柔。不過我明白這已經不是愛人的撫摸,而是死神的告別。

我的手移向脫落在身側的高跟鞋,睜開眼,抓住鞋尖猛然用鞋跟向他後腦勺砸去。阿喬沒有料到我已經醒來,這一襲擊讓他措手不及。吃痛之下睜圓了雙眼麵色猙獰地向我撲來,手中的唯一武器高跟鞋也被他一手打落,穿過窗戶消失在我的視野裏。他用雙手掐住我的脖子——他曾經讚美過無數次的纖細脖頸。我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阿喬的臉越來越模糊……四處張舞的雙手也漸漸無力……我聽到了靈魂與肉體分離的聲音。

我的靈魂飄起,看見窗外的樓下圍了一大群人,看見阿喬對著電話那頭焦急地說著什麼,看見街道遠方有救護車和警車呼嘯而來,看見阿喬聽到警鈴後慌亂的神情。他們是來救我的嗎?不會,沒有人知道我死在了丈夫手裏。況且,誰能救得了一個死人。阿喬以為警察來抓他,嚇得奪門而逃,卻被在樓下勘察什麼的警察抓個正著,我想很快就有人來為我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