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頭來,我也就隻能如此了結一生……
林玄默默的看著頭頂上的藍天,隻覺得自己距離那藍天越來越遠,不斷下墜時帶起的風從林玄的全身掠過,就好像要盡力的托起他一般。
眼前的藍天正在不斷變得模糊,那抬起的的雙手也漸漸的失去了力氣……
一滴眼淚,從臉頰掠過,留在了天空之中……
……
半個時辰之前……
這裏,是位於宇靈大陸東洲南部、有仙境之稱的鴻羽山脈。
而在鴻羽山脈的濃霧之中,隱匿著一個曆經萬年傳承的修靈聖地——驚鴻閣。
天地孕仙境鴻羽,雲霧隱聖地驚鴻。
但此時,驚鴻閣已經是找不到半點修靈聖地的影子,血腥氣,成為了這裏的唯一可以聞到味道;而血紅色,也逐漸成為了這裏入眼唯一可見的顏色,往昔坐擁數萬弟子的聖地驚鴻閣,如今除了身受重傷的現任閣主林玄和區區數百名幼年的弟子之外,已經是沒有半個活人的存在……
閣主林玄傲然挺立於驚鴻閣廣場的正中央,身上的一襲長袍已經被鮮血浸染,已經是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原本還算英俊的臉已經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手中的長槍也已然近乎報廢,卻依舊散發著冰冷的鋒芒!
“林玄,我們不過是想完成任務罷了!隻要你說出鳳泉的位置,我們保證不再傷你驚鴻閣弟子的性命,立刻離開!”一名黑衣的男子對林玄喊道。
“桀桀桀……林玄,我勸你還是不要掙紮了,何必呢?弄得自己留不下全屍,還要帶上一群可憐的孩子。”又是一名黑衣人獰笑著對林玄說道。
他們說的話可謂冠冕堂皇,好像全然忘記了眼前這景象正是他們一手造就!
身著黑衣,憑空出現,不由分說斬殺驚鴻閣弟子的,正是這群黑衣人!
林玄咬了咬牙,握緊長槍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了幾分,他回過頭,看向了身後餘下的一百多名驚鴻閣幼年弟子。隻見這群不過八、九歲孩子的臉上,已經不再擁有往日的純真與快樂,有的,隻是無盡的恐懼與悲傷!
“何必……”林玄近乎是從牙縫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我驚鴻閣從上到下數萬人!又有哪一人身負必死之罪?爾等不由分說就瘋狂殺戮之時,可曾想過這‘何必’二字!?”林玄瘋狂地咆哮道,爆棚的怒氣使得他的呼吸都跟著急促了起來。
但是,表麵上已經瘋狂到失去理智的林玄,實則卻是在心中思考著對策,所有的表象,都隻是為了更好的拖延時間,而他現在心裏最擔心的不是別的,正是身後的這一百多個孩子!
今日驚鴻閣的覆滅早已成為定局,整個驚鴻閣的高層僅僅剩下林玄一人,就算今日這些黑衣人放過驚鴻閣,驚鴻閣也已經跟覆滅沒有了任何的區別,往昔的敵對勢力固然會趁火打劫,所以林玄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保全這些孩子,為驚鴻閣的日後留下希望的種子!
但與此同時,林玄心中也還有幾個想不通的疑問。
林玄憑借著靈宗九品巔峰的修為,便可成為一方頂尖勢力的首領,而前來的這大一群黑衣人中,竟然有著不下二十人與林玄的實力不相上下,縱使有所差距,也隻不過是毫厘之差,餘下的那些黑衣人,修為最低也有著大靈士級別的修為,而這群黑衣人的總數,目前過千!
擁有二十多位靈宗巔峰修為的強者,外加一千修為最低也是大靈士的一個勢力,任憑誰來看,這都是一個無論走到東洲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如過無人之境的勢力,可東洲除了四方聖地,又何時聽聞過這般強大的勢力?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勢力?有會有著多深厚的底蘊?
這些,林玄根本無法想象。
還有,最使得林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驚鴻閣始終隱藏於鴻羽山脈之中,出了驚鴻閣的門人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驚鴻閣的所在位置是什麼,那這群黑衣人到底是如何找到驚鴻閣的所在位置的,這豈不是奇怪嗎?
林玄可不覺得他們是一點點尋找的,因為這群黑衣人的出現,利用的是空間傳送卷軸。
驚鴻閣的弟子由於結界的原因根本無法外出,而且就算能出去他們也會在鴻羽山脈的大霧中迷路,而當需要派遣弟子外出執行任務,便會有專人負責,在他們腦中設下一個空間封印,封住他們關於驚鴻閣位置的記憶,回歸的時候,隻需要這名弟子觸碰封印即可,一旦中途有人試圖破解封印,那麼封印中所包含的空間之力便會瞬間將那名弟子傳送回驚鴻閣。
但奇怪的是,近期驚鴻閣根本沒有任何人外出,所以,泄露位置的人不會是驚鴻閣的弟子,那這人到底是誰?
至於那黑衣人一直在提到的鳳泉,林玄更是聞所未聞,但既然這麼多強者浩浩蕩蕩前來,肯定不會是隻為了一個確定不了的消息,所以這鳳泉也畢竟是真是存在。就算不在驚鴻閣內,也必然會在鴻羽山脈之中。
這就更加奇怪了,如果之後這鳳泉是在鴻羽山脈之中,這群黑衣人好像沒必要前來驚鴻閣,更沒必要殺人;但如果是在驚鴻閣之中,自己身為驚鴻閣的閣主又沒有理由不知道,可惡,到底怎麼回事……
“林玄,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又是一名黑衣人咆哮道,使得林玄一下子從思索中被拉回現實,隻聽這名黑衣人繼續說道:“你再不說,信不信我們頃刻間便徹底滅了你這驚鴻閣!”
“滅了,驚鴻閣?”林玄聽到這名黑衣人的話不由得喃喃自語,因為在許多年前,曾有一個人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但這個人不是驚鴻閣的敵人,而是與林玄一起長大的師兄。
驚鴻閣的前任閣主正是林玄的師父,但出了林玄,這位老閣主還有這一位弟子。而這位弟子也正是林玄的師兄,他的名字,叫做杜簫。
他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天才,他的天賦是林玄拍馬所不及的,這杜簫每日沉浸在驚鴻閣的藏書閣之中,在不斷吸取知識的同時,修為卻一直壓了林玄整整兩個品階,這還是林玄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隻是修靈的結果,所以林玄曾一直懷疑,這家夥難道是在一邊看書一邊修靈不成?
這師兄弟二人從小新影不離,經常相互切磋,當然了,每次的結果都是杜簫完美的吊打林玄,兩階的修為差距可不是那容易彌補上的,也正是因此,杜簫逐漸被驚鴻閣的長老們認為是下一任閣主最好的繼承人。
但在閣主之位傳承的當天,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老閣主將閣主之位莫名的傳給了林玄。
杜簫憤怒的大鬧了一翻,隨即便被老閣主打成了重傷,臨走時便說出了剛才滅掉驚鴻閣的言語,而在那之後,杜簫便徹底的銷聲匿跡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始終沒有接受到任何跟杜簫有關係的消息。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對於膝下無子的老閣主來說,林玄與杜簫二人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老閣主在臨終時,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林玄感受得到他對杜簫的思念,當時林玄已經知道老閣主已經沒有辦法在恢複生機,便當即流著淚跪在了老閣主麵前,承諾到:“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找回師兄,共同守護好驚鴻閣。”
他至今還記得,當時老閣主臉上含淚卻也含笑的表情……
這一切對林玄來說仿佛昨日,但如今誓言還在,卻已無力承擔,林玄默默的探頭看著天空,閉著眼睛無奈地苦笑著:師父,徒兒不肖,答應您的事怕是一件也不做到了,林玄愧對您老人家……
如此想著,林玄無意識的回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孩子們,看著孩子們臉上痛苦的表情,理想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身為驚鴻閣的閣主,竟然連保護驚鴻閣的弟子都沒有能力保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