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聽不見,一步一步向蕭木葉走去。
他的臉已經腫了,清晰的五個指印,像五個印跡,那五年讓傅驪山失魂的時光。
“我說過了,你再靠近我,我就會打你。”蕭木葉一隻手撐著身後的窗台,另一隻手高高地舉起來。
“你可以打我。”他微閉著眼:“隻要你不離開我。”
這個人瘋了!這個人說不聽的!
你是傅驪山啊!你是呼風喚雨的傅驪山啊!
你是有一隻翻雲覆雨手的傅驪山啊!
為什麼要在一個女人麵前苦苦哀求?她有什麼好?
世界上比她美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蕭木葉算什麼?頂著一張別人的臉生存的女人,一個有著斑斑劣跡的女人,一個家族不清白的女人,她有什麼好?
帶著惱怒,不解,無可奈何,蕭木葉閉著眼睛狠狠的像傅驪山的臉上扇過去!
一巴掌,兩巴掌,三巴掌。
傅驪山瘋了,她也瘋了。
她要打到他還手為止,傅驪山的臉,這輩子沒有人敢打,隻有她。
她也不知道她打了多少巴掌,打到她的戶口震到發麻,可是他卻像座山一樣巍峨不動,打到蕭木葉自己都累了。
她跌坐在地上,她敢說,被火燒,頭皮發炎,一次一次地整容,包括生翊冬難產,整整生了兩天,包括錦霖查出來智商有異,這麼多的痛苦,都比不上今天這些。
火球在她的胸口快要爆裂開了,她捂著胸口,喘不上氣。
她寧可她死掉算了,但是她不能死,謝橋等著她來救,外麵還有一頭狼隨時會撲進來將謝橋啃的一點肉都不剩。
活著也許更痛苦,但是她必須活著。
她抬起頭,注視著傅驪山已經充血的臉頰:“如果不想讓我死,你就從我麵前消失,從我的生命裏消失。”
“不。”他一開口,血就從嘴角流下來,滴在雪白的地毯上,像開了一朵優美的仙客來。
“傅驪山,如果你再逼我,除了毀掉我,也永遠不會挽回我。”蕭木葉從地上爬起來,突然跳上窗台,他們所在的是別墅的二樓,不算高,但是下麵是花壇,摔得不巧也會摔死。
傅驪山一驚伸手就去抓她,蕭木葉不管不顧地跳了下去。
她聽到兩個聲音。
一個是她摔在花壇裏沉悶的響聲,另一個是傅驪山的喊聲。
傷痛的,像一頭被完全弄瘋的雄獅,但即便已經暴怒,卻仍然不忍咬他所心愛的人。
蕭木葉沒有摔死,甚至沒有摔傷,花壇裏的大棵的胡姬花托起了她,她像一條垂死的魚盛在美麗的大盤子裏。
傅驪山飛快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他的臉非常奇異,蕭木葉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他此刻的樣子。
臉頰是腫的,但是臉色卻是煞白的,完全一點點血色都沒有,襯的眼睛更黑,黑的像黑色的絕望的無星的夜,失去了他原來的所有神采。
蕭木葉以前隻知道,她這樣做會讓傅驪山痛苦,但是沒想到,仿佛拿走了他的靈魂。
他更像一個軀殼,魂魄已經被蕭木葉給嚇飛了。
蕭木葉動動胳膊,她運氣好,哪裏都沒有摔壞。
可是傅驪山卻不敢扶她,嘴唇抖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別動,我叫救護車。”
“不用。”
“你流血了。”
蕭木葉看看手臂和腿,被胡姬花的樹枝給劃傷了,從樓上跳下來隻是劃傷,她已經很好運氣了。
傅驪山沒想到她這麼剛烈,用生命來抗拒他,來排斥他。
“你走,從此以後別來找我,我就去醫院。”蕭木葉從花壇裏爬起來,推開傅驪山拉她的手:“你如果還想讓我再死一次,你就盡管來!”
她向他咆哮著:“你要我說多少遍?你還是不是傅驪山?現在,從這一刻起,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關係,可以不可以?”她一瘸一拐地向大門裏走去:“如果你再跟著我,我就抹脖子。”
看著蕭木葉的背影,她的身上沾滿了草葉,瘦小卻決絕。
她真的會抹脖子的,他是要一具永遠不會抗拒他的屍體,還是就讓她這樣從他麵前漸行漸遠?
有些事情,好像沒有什麼答案。
蕭木葉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選擇,她隻知道,她已經黔驢技窮了。
她多少次都想拿起家裏的藥箱給他上藥,她覺得她已經撐不住了,隨時都能倒下。
她回到房間裏,給唐秘書打了電話:“找保安,把傅驪山給轟出去。”
唐秘書回答她:“傅先生已經走了。”
她像一條被抽去筋的魚,倒在了沙發上。
唐秘書慌慌張張地跑進房間裏,剛才為了方便他們說話,他一直在外麵。
看到蕭木葉的樣子,他嚇了一大跳:“謝太太,你怎麼弄成這樣?趕緊去醫院包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