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捕頭當差已有二十餘年,對元希的戶籍十分熟悉,那女子雖未見過,但他認識她的隨從,很容易猜出黎雨馨的身份。隻是金捕頭有些猶豫,雖然隻打了一個照麵,但金捕頭對黎雨馨極有好感,覺得她謙和有禮絕無時下女子的嬌驕二氣,又出落得如百合花一般的清靈高雅,配給方步雲太糟蹋了。他遲疑片刻,還是忠誠占了上風,必恭必敬地回道:“稟大人,那女子並未告知姓名,不過她的隨從卑職認得,她應該是城東五柳巷黎院的黎雨馨小姐。”

原來是黎家的丫頭,方青山輕蹙了下眉頭,黎家在元希不算大戶,隻是略有薄產而已,而且這個黎雨馨都十幾歲了,病到幾個月前才下床,還不知能不能生育,這樣的女子怎麼配得上他兒子。

方青山拿定主意不予理會,揮手讓金捕頭退下,抬頭看見兒子滿懷希望地看著自己,於是不動聲色地說:“你先莫急,總要待為父派人好好調查一番黎家的家底,看到底是不是黎家的丫頭再說。”方青山打算用“拖”字訣,這個兒子已經被寵壞了,如果現在反對,他必定一蹦三丈高,拖過一段時間就會沒事了,反正這個小祖宗隔三差五地一見鍾情上某某某,常常上一個的身家背景還在調查中,他又對著下一個“非她不嫁”了。

方步雲卻認為爹爹已經允了,得意洋洋地合計著:“臭丫頭,剛才還給老子擺架子,看老子成親後每天怎麼操弄你,早也吃晚也吃,非要你一年生一個不可。”

黎雨馨自那日回家後,連著幾天都不舒服,頭暈腦漲渾身無力。初秋的天氣晝夜溫差極大,那日逛街時本沒打算太晚回來,也就沒多備衣衫,誰知就是下馬車後步行回竹風居那麼一小段路,這不經折騰的身子居然就病了,害得爹爹著急上火,連累文清竹清罰跪了幾個時辰。

這些天韓夜和南宮羽每天都來探望她。最初韓夜隻是想當回梁上君子,瞧佳人一眼便走的,誰知一來就看到黎雨馨病了,急得想立即從房梁上跳下去,被偷偷尾隨著看熱鬧的南宮羽一把拉住,用“傳音入密”告訴他,這麼跳下去會讓黎雨馨認為他是個登徒子。

於是二人改走正門,經人通報,先拜見了黎老爺說明來意,才由仆人領著來到竹風居。

韓夜一進內室,就見黎雨馨兩頰潮紅正在咳嗽,文清坐在床邊輕輕幫她順著背。他三兩步來到床過,焦急又輕柔地問:“馨兒,怎麼病了?感覺如何?”

黎雨馨上一秒才被韓夜的突然出現弄得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他這聲“馨兒”叫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現代可沒人叫得這麼肉麻,得趕緊糾正才行。忙順了口氣,笑道:“沒事的,一兩天就好了。還有……你以後叫我黎黎吧,我喜歡聽人這樣叫我。”原來的朋友同事都是這樣叫她的。

韓夜從善如流地稱她“黎黎”,滿心歡喜佳人許他稱呼閨名了,卻不知佳人是被形勢所逼。

黎雨馨剛請二人坐下,竹清奉上茶點,黎老爹就轉了進來,隨口問了問雨馨的病情。有無按時吃藥,就坐在一旁與韓夜南宮羽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黎雨馨感覺爹爹今天挺奇怪的,老爹很少這樣不把她當重點的,而且瞧老爹的樣子,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興奮勁。等老爹有意無意地問起二人的家世,做何營生,家中還有何人,黎雨馨立即覺察出不對勁,老爹怎麼好象是在相女婿?

她忙打斷三個男人的談話,向著老爹撒嬌說:“爹爹,女兒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然後笑著對韓夜和南宮羽說:“謝謝你們來探望我。我……”

正要開口送客,卻被黎老爹搶著說道:“乖女兒,你好好休息,二位公子爹爹會好生款待的。”又轉身對韓夜二人說,“遠來是客,老夫備了些薄酒,還望二位公子不要嫌棄。”

二人忙稱打擾,道過謝就與黎老爹一同往正堂而去,留下暗暗叫苦的黎雨馨和黯然神傷的文清竹清。

黎雨馨哪裏知道,老爹這段時間過得既得意又煩惱。得意的是,自從她好起來後,提親的人紛至遝來,讓黎老爺總算是出了口悶氣,以往家裏哪有媒公來呀!可讓黎老爺煩惱的是,來求親的都是些張三李四,沒有一個配得上女兒的。